女人貌似有些猶豫,可她眼中的貪婪和惡毒卻出賣了她,在日本記者翻開本子的下一頁,露出上麵的一張彙票時,女人開口了。
“那可是個手眼通的人物,靠著大樹,人家都叫他財神爺!”
采訪結束後,這對母子就被帶進日本大使館。
這篇采訪先是刊登在日本國內的報紙上,接著又被上海公共租界的幾家西文報紙轉載,接著,國內的其他報紙也開始轉載,很多人都不相信報紙上的這些話,畢竟,當初抓捕貪官的不隻有北六省,抓人時可都是證據確鑿!有部分人卻半信半疑,無他,隻因為北六省的發展,的確是太快太驚人了。
細思這個女人在報道中的話,那個手眼通的財神爺,莫不就是李家三少?縱觀北六省,能得此稱呼的也的確隻有他。
李謹言父親早喪,隻有一個叔父李慶雲。
李慶雲在樓氏商業集團中的職位並不是什麼秘密,但他在北六省財政局內的掛職,除了政府內的工作人員,知道得並不多。當初李謹言安排他進財政局,也是為“一口氣”。之後李家接連出事,李慶雲更是極少去財政局,每月薪水也全部捐到收容所,這件事財政局內的人基本都知道。
事情鬧大,質疑的聲音從最開始的少數人,漸漸變成大,加上有心人的攛掇,一些愛國人士和熱血青年也開始發出了質疑聲,部分地區甚至出現了遊-行活動。
相比起民間的聲音,各省內實權派卻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報紙上的東西。諸如湖北,山西,四川和雲南等地的督帥,更是直接斥責這些報紙“胡八道”。
“老子還沒老糊塗!”連西北的馬大胡子,都對一個在他耳邊念叨的姨太太發了脾氣,一腳把她踹到地上,不顧她捂著胸口半爬不起來,叫來衛兵,就要拖她下去,“給老子用鞭子抽!”
馬慶祥的話讓姨太太嚇得臉色煞白,“大帥?”
“當老子沒長腦袋?誰讓你在老子跟前這些的?你乖乖把實話了,老子留你一命,不然扒了你的皮!”
“大帥開恩啊,我也隻是聽旁人的,外麵的人都這麼的啊!”
“外邊的人?”馬慶祥敞著軍裝,坐到太師椅上,“外邊的人是哪個?總有個名字!”
姨太太還在哭,馬慶祥不耐煩了,一揮手,“給老子拖下去!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帥,大帥不能啊,我還懷著你的骨肉啊……”
“骨肉?”馬慶祥抓了抓絡腮胡子,“老子不缺兒子,不差你這一個!拉下去!”
漸漸的,哭聲遠了,馬慶祥煩躁的在屋內踱起了步子,聽到敲門聲,一皺眉毛,剛想開口罵,卻見是馬夫人,隻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夫人。”
“大帥,這是怎麼了?遠遠就聽老九在那哭,好好的抽什麼鞭子?”
“別提了!”
馬慶祥把事情一,馬夫人柳眉倒豎,刷的抽——出掛在腰間的馬鞭,“還問什麼問,打死了事!”
“夫人?”
“大帥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忘記刀口舔血的日子了?”馬夫人咬牙道:“這事不準還牽扯到誰,可樓家是絕倒不了的,樓家不倒,再大的風浪也奈何不了李三少!大帥能有今,是因為誰?何況,樓家出事了,咱們能得著什麼好?大帥,咱們這樣的人家最該講究的就是義氣!咱們是馬匪胡子,可馬匪胡子也有江湖道義!”
聽了馬夫人的話,馬慶祥也回過味來了,走到門口扯開嗓子吼了一句:“去把府裏的人都給老子叫來!”
無獨有偶,馬家的事並非個例,雲南督帥龍逸亭下令處置了早年跟著他的一個“謀士”,南六省宋舟殺了兩個同族兄弟,山西閻淮玉把身邊的幾個心腹全都敲打一遍,四川劉撫仙直接閉門謝客。
司馬君做得更徹底,他直接發表停電,駁斥報紙上的言論,並言,“司馬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日人及西人所言,均為汙蔑!”
在他之後,各地督帥也接連發表通電,民國獨有的通電滿飛的奇景再度出現,但這一次,為的卻不是互相攻訐爭權奪利。
樓大總統本想在廣播中發表講話幫兒子一把,卻被白老來電阻止了。
“這點事,逍兒和言兒能處理。”
事?
樓大總統撓頭,一個處理不好,可就是身敗名裂的大事!
“聽父親的吧。”樓夫人勸道:“父親在關北,這樣,必定是孩子那邊已經有了安排,大總統就不要插手了。”
一旁捧著趣談報增刊的樓二少抬起頭,“父親,聽外祖父的。”
“兒子,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別搗亂了啊。”
“父親,聽外祖父的沒錯。”
看著堅持“真理”不動搖的樓二少,樓大總統無語了。
樓夫人輕笑了一聲,“大總統?”
“也罷!”樓大總統一拍腦門,一把抱起了樓二少,“就聽嶽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