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強的聲音,帶著點刻意的威嚴。
他自認為自己的話說得很委婉,很有文學內涵,料定李老賴肯定聽不懂。
而且事實上李老賴也確實聽不懂。
“將印下問,麼是意思?”
聽慣了戲文的李老賴,看到那個不服氣的瓜伢子在聽了李永強的話以後,立馬慫了。
心裏一邊得意,一邊非常好奇李永強這個生瓜伢子說得是啥,居然這麼有效。
“嗬嗬,三爺,就是說你是江陰的大財主夏翁,他嫩不贏你。”
李永強臉上堆笑,滿嘴跑火車的解釋。
聽得已經不再看映山紅,轉而看船上熱鬧的三個女孩子。
都忍不住咯咯的笑。
“那是當然,在你三爺的地盤,你三爺嫩不死他,你這個撮鳥,吃板刀麵還是混沌麵,哈哈!”
李老賴得意的拽著戲文大笑。
“哈哈~”
李永強痛快的大笑。
“咯咯~”
雖然三個女生聽不太懂李老賴滿腔土話的戲文,不過也是有趣的笑了起來。
“哼哼~”
陸濤臉色發紅,鼻子裏發出冷笑,一副江陰夏翁不屑於和擔糞夫一般見識的清高模樣。
“瓜伢子你別糊弄俺,”
李老賴雖然沒學問,可他並不是一個傻子。
而且還是一個‘享譽’靈龍鎮和湖裏四曲的‘老猴精’。
所以他還是從三女的臉上,看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這時候話音猛轉說道:“敢誆你三爺,今兒都給你們下餛飩麵!”
“呃——”
李永強頓時如同被抓住了脖子的鴨子,笑聲戛然而止。
半響兒才臉色僵硬的強笑著說道:“哪能呢,三爺,我這人你知道,實誠著哩!”
這天溪水還很涼,真要是翻了船,他李永強可沒能耐連救三個女同學。
要知道李老賴雖然年紀一大把,可卻是遠近聞名的‘信球’,而且年紀越大越活越‘信球’。
保不準一怒,還真下得了這個黑手!
“你實誠?你小子跟你爹一個德行,滿肚子壞水兒。”
李老賴突然望著一直笑嘻嘻看熱鬧的杜奕:“全村吃飯,你說說這小子說得是啥?”
“呃——”
正看兩岸山川風景,船上的波瀾起伏,心情好不容易愉快一點兒的杜奕。
也頓時如同被一把抓住了脖子的鴨子,差點噎氣。
“全村吃飯?”
李永強有些發傻的看著坐在船尾的杜奕,原來他以為這隻是一個沒事兒進山遊玩的家夥。
不過聽著李老賴話裏的意思,這個微黑而高大的大胖子,似乎還是本地人。
然而李永強雖然七八歲就出了山,不過這些年經常回靈龍鎮消暑,對這個胖子的麵向怎麼沒有一點的印象。
而且‘全村吃飯’?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於是,李永強望向杜奕的眼神,不禁露出了同情。
至於擔心,李永強卻是一點都沒有的。
他不信眼前這個黑胖的家夥,能夠聽得懂他滿腹文學水準的話。
能夠知道什麼叫做‘江陰夏翁’。
當然,更不可能聽得懂他嘴裏的外國話。
“你個孫子!”
雖然李永強認不出來杜奕,不過杜奕可認得出這個有名的有錢奢侈坐渡船來十八裏清溪遊泳的鎮裏富人。
這時候看到李永強望過來的眼神,還能不知道這孫子心裏在想什麼?
不禁勃然大怒。
而李老賴嘴裏那句帶著惡意調笑的外號‘全村吃飯’,更是氣得杜奕血液翻湧,直想張嘴就噴這老東西一臉狗糞。
於是,
“咳咳~”
杜奕在兩男三女,還有李老賴各種情緒的眼神裏,輕咳兩下,清了清嗓子。
“夏翁,江陰巨族。嚐舟行過市橋,一人擔糞,傾入其舟,濺及翁衣。”
聲音郎朗,清冽入耳。
然而隻是這兩句,小船裏麵,李永強,陸濤,夏紫,杜苗苗,趙已晨。。
兩男三女,頓時都變了臉色。
看鬼一樣的死瞪著杜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