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梁芙,傅聿城再回到店裏。蔣琛果真沒好好整理資料,非拉著丁詩唯聊天。丁詩唯不勝其擾,連聲說:“我不知道!你不要問了!”
她聽見開門聲,瞧見是救星回來了,如釋重負。
沒等傅聿城開口,蔣琛立馬先住了聲,坐直身體繃住臉,“你們別打擾我啊,我要開始用功了。”
夜挺長,蔣琛和丁詩唯兩處敲鍵盤的聲音形成有韻律的合奏,讓傅聿城有點兒昏昏欲睡。一小時過去了,蔣琛沒再作妖,當真老老實實開始查資料。傅聿城精神稍作放鬆,眼皮漸沉,抱著手臂,頭靠著座位一側的擋板打起瞌睡。
然而沒睡多久,口袋裏手機一震。傅聿城掏出來看一眼,回複幾個字,又將手機揣回口袋,繼續補覺。
丁詩唯的作業早就做完了,開著網頁刷些不相關的內容。她視線餘光裏,清清楚楚瞧見拿出手機屏幕解鎖的那一瞬間,傅聿城臉上現出點笑意。
又一小時過去,蔣琛做得差不多了,伸個懶腰,剛準備喊人,桌底下丁詩唯一腳踢過來。
蔣琛差點罵出一句髒話。
丁詩唯做個“噓”的動作,低聲說:“小聲點,傅聿城睡著了。”
“那也得把他叫醒啊,空調開這麼低,這麼睡也不怕睡感冒。”
丁詩唯愣了下,有點左右為難的樣子。
蔣琛哪管那麼多,伸手猛搡一把,“老傅!起來起來,我做完了。”
傅聿城一下驚醒,頓了片刻目光聚焦,瞧見蔣琛邀功似的看著他,輕聲說:“給我看看。”剛醒,聲音帶點兒啞。
蔣琛把筆記本電腦遞過去,起身伸了個懶腰,“累死老子了。”
傅聿城按了按眉心,打著嗬欠滑動觸控板,一眼掃過去,這份作業做得還行,雖然以他的標準肯定還有改進的餘地。但明顯蔣琛心思都散了,再讓他做估計也蹦不出半個屁。
“行了,就這樣吧,發我郵箱。”
蔣琛立馬翹尾巴,“我考研筆試年級第二的水平,還有不行的道理?”
“你打算抱著年級第二的成績吹一輩子?”
話音落下,丁詩唯很不給麵子地“噗嗤”笑出聲。
蔣琛挨個瞪過去,傅聿城懶得再理他。
離宿舍開門時間尚早,三人決定去通宵自習室趴會兒。自習室二十四小時開放,他們過去的時候當真還有人在懸梁刺股,也是一等一的狠人。
傅聿城到最後一排撿個角落坐下,腿伸直,抱著手臂,背靠後麵牆壁,就這樣睡過去。
蔣琛坐倒數第二排,拿裝了筆記本的書包當枕頭,也是倒頭便睡。
丁詩唯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之後,徑直走到最後一排,在離傅聿城三四個座位的地方坐下。她掀開筆記本,但並沒有開機,手臂枕著筆記本的鍵盤,頭枕在手臂上,一直凝視著傅聿城所在的方向。
他微微蹙著眉,不知道是因為睡得不舒服,還是因為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白色燈光之下,整個人顯出一種極其疏離冷硬的氣質。
梁芙開車半小時到家,她怕吵醒父母,特意放輕了腳步,誰知臥室裏還是傳來章評玉的聲音:“阿芙,回來了?”
“哎。”
“洗澡了早些睡。”
“知道了。”
梁芙回床上躺下,摸出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傅聿城已經通過了她的好友驗證。微信名“fyc”三個字母,頭像是張沒什麼意義的風景圖,跟她爸那一輩的老師一個作風。
梁芙既沒給他置頂,也沒給改備注,發過去兩個字:“到了。”
傅聿城很快回複:“早睡。”
她捏著手機,想等會兒再回複,然而累極,一闔眼便覺困意襲來。
對麵臥室裏,章評玉卻睡不著了,搡醒了梁庵道,非要同他談點正事。
“老梁,你不覺得阿芙最近動向有些奇怪?”
梁芙要指導新生準備晚會節目這事兒,梁庵道也是知曉的。梁庵道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寵到大,二十幾年來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跟她說。前年院裏有個資質不錯的博士生,梁庵道有心讓梁芙同人接觸接觸。結果梁芙大發雷霆,說院裏學生的事她沒興趣。從此之後,他再不幹這種自討沒趣的事,誰能想到這回梁芙竟然會主動摻合什麼迎新晚會節目。
章評玉說:“我不覺得這件事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麼單純。”
這樣一說,梁庵道也覺出些蹊蹺,兩人壓低聲音,將院裏今年新招進來的男生細細排查了個遍。
最後章評玉忽說:“我想到一個人,模樣好,成績好,還是保研上來的。”
梁庵道說:“你說的莫非是……”
章評玉:“李文曜,鄭院長親自帶的那個研究生。”
“不能吧,阿芙都沒同他接觸過。”
“私底下有沒有接觸,你能知道?這事你要留心些,別再讓一些不軌之徒……”章評玉頓了頓,“我還是覺得清渠好,是知根知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