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把碗放下:“沒有肉包子,素的行嗎?”
寶寧說行。掌櫃的很高興的樣子,連連答應著,很快將東西端上來。
寶寧邀請他坐到對麵一起吃,邊和他聊天,問:“現在生意好嗎,一天能賺多少錢?”
“不是在打仗嗎,沒什麼生意,大家都怕死,在家裏待著,沒什麼人上街。”掌櫃的歎了口氣,“原先一天能賺兩吊錢,現在零頭都難賺,小二的月錢發不出來,加上他哥哥在上個月的攻城戰裏死了,回家照顧他娘去了。現在的日子真是艱難,可恨的是一些人竟然發國難財,那些醫館,平日裏將救死扶傷掛在嘴邊上,現在一副風寒藥竟然要賣一兩銀子。可憐我的小女兒……活活地病死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下淚來。
寶寧見不得這樣的場麵,別開頭,找劉嬤嬤拿了張帕子遞過去:“擦擦眼淚吧。”
掌櫃的平複了會,憂愁道:“不知道這場仗什麼時候能打完,家裏的糧食快要吃光了,也買不起外頭的糧食。”
寶寧問:“買不起是怎麼回事兒?官府不是下令了,不許那些糧店借機漲價,按著原先的價錢,一斤紅薯三文錢,買不起米麵,靠著紅薯也能挨過去的。”
“官府下令了,那些糧店不敢漲價,他們幹脆就不開門了。”掌櫃的訴苦道,“看你像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該是沒體驗過咱們小老百姓的苦。那些糧店的掌櫃勾結在一起,和一些地頭蛇合作,暗地裏倒賣糧食,還威脅說不讓報官,要不然讓我們連高價糧食都買不到,活活餓死。”
寶寧震驚地看著他。
掌櫃的搖頭道:“沒辦法,隻能盼著戰爭快些結束吧。”
寶寧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戰爭短時間內難以結束,城外的敵人遲遲不肯退去,外憂難解,沒想到內患也如此激烈。
民以食為天,寶寧早就擔憂城中百姓的生意難做,會吃不上飯,吩咐了官府要嚴加看管糧店漲價的行為,一旦發現,嚴厲懲處。她一直沾沾自喜,以為已經未雨綢繆,從根本上安定了民心,現在才知道,是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寶寧吃不下去了,急匆匆帶著劉嬤嬤和圓子離開。
再次走在街上,寶寧覺得無力極了。她又開始想念裴原,如果他在,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糟。但是他不回來。
寶寧想怪他,卻又舍不得。
寶寧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路過一處轉角時,瞧見一個蜷縮的身影。她蹙了蹙眉,以為那人是累極後在那睡了,想要上前將他叫醒。還沒走近,被劉嬤嬤拉住:“王妃別去了,那人已經死了,你看,露在外麵的腳都僵了。”
寶寧站住腳,眼眶漸漸變得濕潤。
她很快整理好情緒,轉身道:“回府吧,叫錢峰將軍和糧草官來一趟,我有事要說。”
糧草官叫梁權,和錢峰一起,幾乎是與寶寧同時踏進府門的。
寶寧帶他們去花廳,剛落座,便聽梁權道:“王妃,咱們的糧草不夠了。城內十幾萬守軍,但隻剩下一倉糧食,最多夠吃五天,塞北本就不是什麼土地肥沃的地方,一直以來,軍糧都靠京城接濟,開戰的前兩天是預定好要送糧食的時候,但沒人來。後來打仗了,城封了,就更加進不來了。咱們現在是坐吃山空。原本還不至於如此緊迫,但攻城那日,我們的一個分糧倉意外被燒毀……”
錢峰接道:“不止是士兵,城中還有九成是普通百姓,家裏本就沒多少存糧,這麼一折騰,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梁權擰眉道:“如果大家連飯都吃不上,民心不穩,這仗就打不下去了,豐縣不攻自破。”
“別這麼喪氣。”看他們這麼憂愁,寶寧反倒笑了,安撫道,“辦法總比難處多,都會好起來的。咱們沒糧食了,總有人有糧食,我們去借,去買,大家少吃一點,堅持到援兵來就好了。”
梁權問:“找誰借?”
錢峰問:“援兵在哪兒?”
寶寧道:“找那些大戶人家、世勳貴族去借,找有餘糧的百姓去借。按著比市價高兩成的價格借,將所有的糧食都聚集在一起,再由官府出麵,以比市價低兩成的價格賣出,讓所有人都能吃得起。”
梁權問:“如果有人心懷不軌,故意再將我們低價賣出的糧食買回去,高價賣給我們,那該怎麼辦?”
寶寧看向錢峰,擲地有聲道:“那就要勞煩錢將軍出麵,將這樣的人斬首示眾,將頭顱掛在長杆上,警戒眾人。”
錢峰沒想到一向連說話都不會大聲的王妃竟然會給出這個回答,愣了一瞬,肅然領命。
梁權停頓下,又問:“咱們以這樣的價格買進,百姓可能會賣,但那些世家大族,怕是不會動心。”
寶寧道:“我親自去借。”
她站起身,衝錢峰道:“錢將軍,你剛剛問援兵在哪兒,我沒法立刻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援兵肯定會出現的,王爺會想到辦法解救我們。如果王爺現在一同被困在城內,咱們是該害怕,但他不在,隻要他活著,我們就有希望。”
寶寧笑了下:“你相信他嗎?”
錢峰鄭重道:“末將相信。”
寶寧道:“我也信。”
她聲音輕輕的:“他沒讓我失望過,這次一定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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