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力氣管人家幹什麼!”
蘇明釉坐在床沿邊上抹眼淚,焦急又難過,催促他:“別看了,快回來躺好吧,早上的藥還沒喝……”
她在身後絮絮叨叨,趙前脫口而出道:“你現在怎麼這樣囉嗦。”
蘇明釉愣住了。
趙前也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回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解釋著,做出可憐又哀傷的表情,衝她道:“隻是病得太昏沉了,心情不好,才說出那樣的話,實在是無心……明釉,你不會怪我吧?”
蘇明釉沉默著搖搖頭。
趙前心下放鬆一些。
他小心打量著蘇明釉的臉色,注意到她的倦怠。怕別人發現他的男子身份,隻能蘇明釉親自照料他,幾乎一夜未闔眼,加上孕期的浮腫,她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原先的美好風韻是半點不剩了。
想到自己不但要完成裴霄給他的任務,還要費盡心思應付這個老女人,趙前不免心生厭煩。
蘇明釉捕捉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煩躁情緒,眉心蹙起來,手也攥成拳,心中慌亂。
趙前這一病,她是徹底明白了,這樣的日子過不下去!
她好好的一個人,原先是大家的小姐,後來更是貴為太子妃,現在雖不如以前了,但她讀過的書仍在,受過的教養仍在,為什麼要自己折辱自己,做這種蠅營狗苟的下賤事?她離間了寶寧和裴原,討好了裴霄,最後自己又得到了什麼呢。她現在這副模樣,哪裏像是蘇家的女兒,反倒像是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傀儡!她實在是膩歪了這樣的生活,也討厭如今的自己。
但看著趙前年輕俊美的臉,蘇明釉還是放不下。
她耐下性子,想了許久,突然開口喚他:“趙前。”
趙前抬起頭。
蘇明釉問:“你願意和我私奔嗎?”
趙前一愣,起初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而後便笑起來,他盯著蘇明釉的眼睛,覺得這個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私奔嗎。”趙前輕笑著問她,“你手裏有多少錢?”
蘇明釉認真地低頭在心裏盤算了一番,答道:“算上寶寧送我的首飾,如果再把喜兒轉手賣出去,再加上些零零碎碎的,大概一百五十兩。”
她怕趙前嫌少,急迫道:“我們到了小縣城去,拿這筆錢做點買賣,也能活得有聲有色,而且不需要算計,沒那麼多心上的負累。你,我和孩子,咱們一起過幾天人過的日子,不好嗎?”
好個屁。趙前懶得搭理她。
一百五十兩,不夠他吃兩天飯的錢,這女人腦子裏是進了什麼鬼東西,敢說出這樣的話。
趙前把外衣穿好,道:“我出去一趟。”
蘇明釉緊張問:“你幹什麼去?”
趙前往外走,淡聲回答:“去茅房。”
蘇明釉信了。
她看著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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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消失不見,轉頭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心裏仍是抱有幻想的,如果她不厭其煩地一直勸說,趙前或許會明白,會答應她的請求。她把東西先理好,等他回來,他們一起悄悄地離開。
……
趙前沒有去茅房,他去了前院,看著車夫喂馬,再給馬戴上馬嚼子,好像就快要出發了。
趙前急躁地轉來轉去,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去尋了截繩子,趁車夫不注意的時候爬到車底,兩腳攀著車底的橫杠,將自己牢牢地綁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已經惹了懷疑了,再這樣下去,在他能得到什麼有用情報之前,他就會被寶寧趕出去。趙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敗到這一步的,這莊子裏的人個個都像是臭木頭,尤其是那個陳珈……
趙前想,一大早,他們就這樣急匆匆出門,肯定有要事要辦,他便悄悄跟著,看他們要到哪裏去,又會在馬車裏說些什麼話。
他曾學過點拳腳武藝,身體尚可,藏身車底一路雖然辛苦,也不是辦不到。況且,這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要放手一搏!
……
在路上的時候,裴原與寶寧講了整件事,季向真能有如今的歇斯底裏,多虧了青羅坊的薛芙。
裴原道:“我安排了青羅坊裏的鴇母,一邊暗抬薛芙的身價,一邊勸說薛芙去賈家逼宮。她原本是不願的,覺得太冒險,但鴇母日日哄勸,加上她肚子也大起來,賈齡那邊還是沒有要贖她的意思,薛芙也急了,大概三天前,她挺著肚子在賈家門口跪了半日,終是被賈老夫人給迎了進來。薛芙要求用側室之禮迎,否則便一屍兩命死在賈府門口,賈老夫人怕她真的去死,不情不願地,也允了,給了她一抬花轎。”
寶寧心疼季向真:“對正室來說,這真的是極大的侮辱了。”
“賈老夫人的態度許也是讓你大姐死心的原因。”裴原拍拍寶寧的手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謂算計,不過就是搭橋鋪路,但是那人願不願意從橋路上走過來,還是要看他自己。”
寶寧道:“這對大姐來說,或許是好事。”
“三月初的殿試裏,有個姓武的探花郎脫穎而出,容貌端正,品行也很好,而且無妻無妾,被委任了四品官職,以後前途無量。”裴原看向寶寧,“若真的事成,可以求聖上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