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吉一甩袖子,冷哼道:“進!一個癱子,我還製不了他?”
寶寧站在裴原旁邊,聽著外頭的動靜,手心冰涼。
裴原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汗:“你帶著阿黃回屋去,鎖上門,我不叫你不許出來。”
寶寧有些猶豫:“那你……”
裴原冷哼一聲,道:“一群閹狗,能耐我何。”
這麼大的口氣。寶寧抿抿唇,小聲衝他道:“你別衝動。”
小膽子。裴原笑了下,難得耐著性子哄她:“爺當年提著刀砍人時,你還在後院踢毽子呢,瞧你那樣子,怕什麼。”
寶寧笑不出來。但她在這裏幫不上忙,隻會礙裴原的事,還不如回屋子。
她抱起阿黃,擔憂地看了眼裴原,在黃吉帶著絡腮胡子進來前回了西廂。
絡腮胡子看著寶寧的背影,和黃吉對視一眼,麵露一絲饞色,隨即收回,大步跨進屋子。
裴原歪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擊著扶手,正等著。
黃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四皇子,真讓人意外,您還沒死啊?”
裴原道:“狗都沒死,我這個大活人能死嗎?”
黃吉的臉冷下去:“不知四皇子此話何意?”
“說的就是你啊。”裴原盯著他,撫著下巴笑,“當年巴結著我,就差跪下來給我舔鞋的是你。現在變了臉,拿著裴霄的金牌令箭到我這耍威風的也是你,黃吉啊黃吉,你可真是條見風使舵的好狗啊。”
“放肆!”絡腮胡子大喝一聲,拔刀出來,“再敢出言不遜,我當場斬殺了你。”
裴原瞟了他一眼,搖頭道:“黃吉,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的,怎麼選了這麼個傻子當副手。”
“不過你們誰也別嫌棄誰。”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兩條傻狗。”
“你!”黃吉再沉不住氣,上前一步指著裴原的鼻子就要開罵,隻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裴原就勢按住了手指頭,用力一掰。
哢嚓一聲脆響,黃吉大叫,裴原攥著他的衣領給揪過來,反手一別,手肘拐住黃吉的脖子,將他仰麵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用了全力,勒得黃吉喘不上氣,兩腿亂蹬,一張臉又紅又紫。
絡腮胡子最初愣住,反應過來後立即大喝:“來人!”
“是!”門外站著的侍衛瞬間湧入,黑壓壓一片,均拔了刀,明晃晃刀鋒對著裴原的臉。
“看見了嗎,他們這是催你死呢。”裴原手下的勁兒又重了三分,麵色陰沉,“黃吉啊,你像隻狗一樣地跟了我那麼多年,怎麼還是沒明白過來呢。別說我是殘了一條腿,就算我兩腿都廢了,弄死你,也就是彈彈手指的事。”
“我、我……”黃吉喘不上氣,眼角憋出淚,臉上的脂粉都衝花了,他左手食指不自然地上翹著,像是斷了,疼的眼睛一片紅,“我錯了,四皇子,你饒、饒了我吧。”
裴原道:“讓他們滾。”
黃吉擺擺手,吃力道:“都出去!”
絡腮胡子一臉不恁,但不敢違抗,擺手:“撤!”
屋裏很快安靜下來。
裴原慢慢鬆開黃吉的脖子,拿著茶水衝了衝手,冷聲道:“你回去告訴裴霄,要找我的麻煩,請他親自來,別隨便弄些貓貓狗狗的,壞我清淨。”
黃吉喏喏應著,幹咳幾聲,急匆匆跑了,連浮塵都忘了拿。
絡腮胡子在院外焦急地等,見黃吉出來,趕緊迎上去:“大人,您沒事吧?”
黃吉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說,連個癱子都對付不了,我要你何用!”
說完抬手便是一巴掌。
絡腮胡子臉被打得歪過去,彎腰認著錯,又道:“大人,這口氣咱們便忍了嗎?”
黃吉道:“不忍又如何,還真殺了他不成!聖上嘴上不饒,心裏還惦記著他,那癱子要是真死了,你我都得跟著見閻王去!”
他又疼又怒,站在門口看著裴原的窗子半晌,咬牙道:“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抬到那癱子門前去。”
絡腮胡子應是,隨即指揮著侍衛從車上抬下幾個布袋子,悄悄放到裴原門口。
一人壯著膽子敲了敲門:“四皇子,少府監給您送的吃用,放這了。”
隨後連回答都不敢等,轉身便跑了。
黃吉嘴角勾起,低聲道:“我看你還能神氣到幾時。”
“走!”
馬車軲轆轆地遠去,寶寧心慢慢地鬆下來,她惦記著裴原,開了門,奔去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