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你起的名字就多好聽似的。寶寧腹誹,但麵上又不能拂了他的意,點點頭:“好。”
裴原不再說話。寶寧拍拍裙擺,低頭道:“那我去做飯了。”
她還是情緒不高的樣子。裴原瞟她一眼,“嗯”了聲,心裏滋味怪異。
眼看寶寧要踏出門了,裴原想了想,又開口道:“那什麼,你自己先擦點藥,待會拿著藥酒到我這來,我給你揉一揉,好得快。”
寶寧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往心裏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裴原望著,有些悵然若失,說不清的滋味兒。
他第一次放下麵子去哄人的。雖然他的確是做錯了。
阿黃晃著屁股又蹭過來,巴巴地要去咬他的手,裴原按著它腦門兒推遠,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像個爺們兒一點,整日在那裏黏黏膩膩的,像什麼樣子!”
阿黃不知道他說什麼,歪著腦袋看。
裴原手指著炕尾處,斂著眉喝它:“坐好去,別煩我!”
……
他是真的煩了這隻狗,說也說不聽,打也打不得,長得一副圓滾滾的樣子,巴掌長,裴原估計他兩隻手指頭一捏就能將它掐死。
但他又不敢真的動粗。要不然寶寧肯定會惱火。
裴原現在是想和她好好相處的,他不想惹她生氣。
雖然她生氣起來也不嚇人,頂多就不愛說話了,垂著腦袋,像隻吃草的兔子。
過了兩刻鍾,寶寧過來送飯。丸子湯和蔥油花卷,熱騰騰的散著香。
裴原在一旁吃飯,她伸手指逗弄小狗,眼裏亮亮的,好像忘了那時候的不愉快。
裴原一直暗中打量著她的神色,見狀,放心許多。
在他的印象中,寶寧一直都是很溫和的性子,就算不高興,也從來不會維持超過一天。
裴原把花卷掰下一半,按進丸子湯裏,沾軟了吃。
“四皇子,你慢慢吃,不夠了喚我。”寶寧抱著阿黃站起身,衝裴原笑了笑,“我先走了。”
這聲四皇子聽得裴原心裏怪怪的,雖然她以前一直也這麼叫的,但現在聽起來就是不舒服,很疏離的感覺。
裴原想和她緩和關係,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下一起吃點吧。”
寶寧說:“我吃過了。”
裴原道:“那就再吃一點。”
寶寧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蹙蹙眉:“四皇子,你的酒還沒醒嗎?”
“……”算了,他就不該多那句嘴。
裴原指著門外,“出去。”
寶寧就真的抱著阿黃走了。一路低聲笑語的,一會兒撓撓脖子,一會兒摸摸尾巴。
和隻狗那麼親近,有必要嗎?反倒對著他客客氣氣的了。
裴原墩了墩筷子,甩掉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情緒,繼續吃飯。
……
日子就那麼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一晃春天便來了。
阿黃長大了許多,裴原腿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快要愈合。
兩人相處仍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寶寧覺得挺好。裴原大部分時候在屋裏待著,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去曬曬太陽,也基本不出門,就坐在窗邊的凳子上。許是陽光見的太少,弄得心情也陰鬱,脾氣好一陣壞一陣,像隻酸臉猴子。
好的時候和你親切溫和地說幾句話,但沒幾句就不高興了,冷著臉不一定說你點什麼。
寶寧也習慣了,讓著他。
她試探問過裴原腿上的傷的問題,但他一直對此極為避諱,不肯說。寶寧想過給他按摩,但是裴原還是不願意,逼急了就甩臉子。
春分的這日,寶寧在廚房裏忙活著做春餅。
她心裏想著,待會給裴原吃點好的,讓他喝點酒,哄高興了,再問問他腿的事。
不能這麼一拖再拖下去,他還那麼年輕,總要站起來的。
裴原在屋裏拿著玉米粒玩兒,食指一彈一扣,玉米粒兒就像是箭一樣飛出去,釘在門上,陷進去大半顆。
寶寧養的那些雞也長得挺大了,散放在院子裏,見狀三五成群地去啄門。
裴原看得煩,又彈幾顆出去,把那些雞轟散。
功力不如從前了。裴原眼裏閃過一絲陰霾。
午後的小院子寧靜異常,雞鴨偶爾發出些聲音,和寶寧在西廂切菜的刷刷聲。
少府監的馬車來時,阿黃早就聽見聲音,從睡夢中驚醒,叫著奔出去。裴原也聽見,向外瞧。
從車上下來一個大太監,嫌惡地用浮塵將它揮開,又打量了下小院子,眼中訝異。
有人在外頭喊:“黃大監到!還不速速出來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