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春暖花開,草長鶯飛,滿山穀的桃紅柳綠,風景秀麗。
一曲悠然之音傾瀉而出,女子熟稔的撥動著琴弦,漫天花雨從天而落,洋洋灑灑的落在她的身邊。
自一年前那個午後,雖然她還是逍遙穀複雜燒茶煮飯之人,但身份已然是不同。
如今的她是逍遙穀的女主人,過著舒心且愜意的生活,再也不用擔驚受怕自己哪天一時不察被人算計了。
都說山中靜謐的生活使人靜心,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也不想涉足塵世間任何的紛紛擾擾,隻是偶爾也會響起宛城時的點點滴滴。那過往的一切,如今終究像是成了一場空。
琴聲涓涓如流水,清雅潤澤,隻是琴聲中無意識的夾雜了些許的傷感懷念之意。
暮辰懶懶的倚靠在亭中軟榻上,斂眸看向穆華清,皎潔清冷的光輝灑在她的臉上,映襯的她恍若九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暮辰不由心中感歎,饒是他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人,他的小妻子也自有一股吸引他的氣質。
雖然這支曲子不是第一次聽,還是很讓人動容,微微笑了下,“清兒,這一年來你不曾提及要回家,我也不曾問你原因。隻是事這麼長時間了,作為穆家的女婿,我如何也是要登門拜訪的。”
“錚——”的一聲,琴聲一頓。
穆華清輕呼一聲,忙將手收了回去,隻是白嫩的指尖已然是鮮血淋漓。
再好的琴,也會有斷的一天。
再好的生活,也會有終結的一天。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的快,快的讓她恍若是昨天才入的逍遙穀。
穆華清隻覺得指尖觸感溫熱,抬眸就見到男人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臉上,仿佛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為什麼忽然想要去我……家?”她忍了忍,還是說出了家這個字。
暮辰知道她在懷疑什麼,溫聲道,“也沒什麼,不過是為了孝道而已。你若是真的不願意回去,那也不用勉強為難自己,隻不過暮家定是要回去一趟的。”
四月初八,是必須要回暮家莊的。
穆華清側頭看著她,暮辰在她清澈若水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遁形,他的心思自己都不甚清楚,更不知道如何說給她聽了,“臭媳婦總得見公婆的,讓你單獨住在逍遙穀,我也著實不放心。”
穆華清漂亮的雙眸裏有些懊惱,將心裏那些繁雜的情緒趕了出去,“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也好收拾下東西。”
“明日一早,帶些吃食便可,旁的用不著。”
暮辰低頭看著她,忍不住伸手觸碰她細膩如玉的光滑額頭,想到一年前要不是難得英雄救美了一次,今日哪來這麼嬌嬌軟軟的可人小妻子,目光也溫柔了幾分。
“這麼倉促?”穆華清皺了下眉頭,旋即嬌嬌一笑,“那我現在去做些點心,相公你記得將我的琴修好。”
“好!”
月朗星稀,暮辰姿態慵懶的靠在水榭的塌上。
他忽然覺得心好塞,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光亮。
要不是收到暮家莊的消息,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還有段“刻骨銘心”的情感糾葛。就那樣的人渣,也配得上他溫婉似水嬌俏可人的小妻子,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
夜色寒涼若水。
穆華清將挽著長發的白玉簪取下,一頭瀑布似的青絲傾瀉而下,垂落腰間,在燭火中折射出淡淡的光澤。
暮辰從外麵建立,盯著她半晌,唇角一直漾著笑意。
“怎麼……怎麼了?”穆華清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雙頰飛起紅雲,輕聲問道。
暮辰將白玉扇隨意的放在一旁,拿起梳妝台上的紅木梳,輕輕的替她梳著色澤如墨光滑若綢緞的青絲,“你的臉上有點東西。”
穆華清下意識的看向銅鏡,並未發現臉上有任何的東西,不免嬌嗔道,“相公,捉弄我很好玩嗎?”
暮辰最受不了她漾滿溫柔的眸子嗔怒的瞧著他了,忙哄道,“你臉上有點漂亮。”
穆華清明顯愣了下,好一會兒才帶著羞赧道,“今日嘴.巴這麼甜,是晚上偷偷喝了蜜水麼?”
“我娘子這般的花容月貌,真想藏起來不給人看到。”暮辰眼底含著笑意,似真似假道。
“我以為相公你是無所畏懼的,竟然也會有害怕的東西的嗎?”穆華清是真的好奇,畢竟這一年來他們遇到的各種事情已經超出她以往所承受的範圍了。
“沒有人會無所畏懼的。”暮辰將她抱坐在腿上,將人圈在了懷中,下巴埋在她的見我出,聞著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馨香有些意亂情迷,“但凡是人,總會有自己所畏懼的人和事,就好比不管是身居高位還是販夫走卒都有屬於自己的逆鱗,一旦觸碰的話,就會激起那個人莫大的反抗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