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篤誌的捧場發言,我看了隻是慚愧,謝謝你的鼓勵跟支持。)
彙報過情況,沈淮就回房間休息。
說是回房間休息,不過這時候沈淮也沒有辦法閉上眼睛睡覺,在腦海子轉的事情太多了。
沈淮能看出譚啟平對他的欣賞,心裏隻是淡淡一笑,心想:他要是從別人嘴裏聽到之前的那個沈淮是什麼鳥樣,還會保持好的印象嗎?
確實,他要留在東華,不僅要留在東華,最好還能調去梅溪鎮。
唯有這樣,他才能就近守護著小黎,叫她不受別人欺負;不這樣,叫他如何忍心讓小黎獨自去麵對“他突然離世”後的艱難時期?
為了能守在小黎的身邊,沈淮即使在決定破釜沉舟,跳出來攪局時,也沒有想過離開東華。
當然,陳銘德一死,他在東華的人脈關係就斷了,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沈淮心想,自己此時眾叛親離,不可能得到宋家有力的支持,他本身的資曆又淺,還堅持留在東華的話,從此之後多半也隻會是一個坐冷板凳的主。
但細細想,就算不為了小黎留在東華,拍拍屁股離開東華,又能去哪裏?
宋家、沈家都不會接受他,短時間裏調回燕京或出國發展都沒有可能;去其他城市也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漂泊、做一個過客,人生難有什麼作為。
之前的沈淮在東華也是過客,隨陳銘德到東華半年多時間,沒有經營出什麼人脈來,目中無人的性格,還叫他得罪了不少人。特別是眼下將東華的坐山虎高天河、葛永秋等一幹人徹底得罪幹淨,說起來留在東華絕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但是,真正的“他”,在這個土地上生活了二十九年,熟悉這片土地上的山與水、江與海,熟悉這片土地上的人與事、草與木,他的意識跟靈魂,對這片土地,對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有著太多難以割舍的情感,也知道有哪些人是可以值得信任跟依賴的……
要有一絲可能,沈淮寧願還是留在東華發展。
但是在市鋼廠數年憋屈的經曆,叫沈淮不願意再去忍受給別人踩在腳底下、不能掙紮的日子。
此時無法向宋家、沈家借力,至少從目前看來,在東華市他唯一能有的轉機,就落在吳海峰的身上。
之前的沈淮,受家庭環境影響,也可以說從小就耳濡目染,對官場就多一分常人不及的見識跟敏感;隻是性格使然,許多事情雖然心裏清楚利害關係,但叛逆的心理常常使他擰著做人做事。
而沈淮真正的靈魂跟意識,已經在底層經曆了夠多的踐踏跟磨礪,對人生早有所悟,才會在墜亡事故之前一心報考燕大的經濟學博士,努力想著跳出東華的小圈子去求大的發展……
沈淮明白,雖說整個事件都是高天河在幕後主導了這一切,但高天河一直都很好的隱藏在幕後,叫人無法指責他的不是。
而譚啟平也明確告訴他,不想讓事態再複雜化,那麼,一直給牽著鼻子走的吳海峰,就要承擔這個事件的後遺症,很有可能會為此徹底的斷送政治生命。
沈淮和衣躺到床上,鞋子也懶得脫,就翹在床邊的玻璃幾上,暗暗感慨:官場從來都不是一個講究是非黑白的地方。
他也不清楚譚啟平具體會怎麼跟省裏彙報,這不是他能控製的,但隻要不把吳海峰一棍子打死,吳海峰就應該要承他的情。
不要說剛才離開六號樓時,吳海峰手按過來給出的明顯暗示,就算為了留在東華更輕鬆一些,沈淮都不希望吳海峰受到太致命的打擊,希望他還有能力跟高天河狗咬狗……
想到這裏,沈淮又啞然失笑,都說人死鳥朝天,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就仿佛下好注,等著揭盅就是。
沈淮伸手摸了摸褲兜,空空如也,想起香煙、皮夾什麼的,都還落在車裏,便起身下樓去拿……
沈淮離開後,譚啟平拿起電話,如實向省裏彙報陳銘德病發身亡的初步結論。
說是“如實”,但說辭極有考究,該省略的,則一概不提,隻說東華市委市政府經過進一步的確認跟核實,確定陳銘德是衝涼時心髒受刺激病發、搶救不及時逝世,
譚啟平心裏也清楚省裏不會希望事態複雜化,能幹脆利落的處理陳銘德的身後事、不給省裏留什麼後遺症,才是最要緊的;陳銘德衝涼時因病猝逝,才是省裏最希望聽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