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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並不知道對視的那一瞬間,竟然很冤枉的給陳丹留下那樣的印象。
陳丹雖然是他的堂嫂,但年齡比“他”要小很多;就是跟此時的沈淮相比,也要小一歲。
陳丹與堂哥的結合,是頗為傳統的托媒說親。
第一次相親,沈淮他也陪著過去,迄今都對當時的初見留有深刻的印象,或許說是為當時陳丹清澀的美所感染,就跟此時的小黎一樣,給人很純淨無暇的感覺。
沈淮當時就覺得陳丹嫁給仗著有些家底,不求上進的堂哥,有些屈了她。
別人也笑著說這麼漂亮的姑娘,非要嫁給他才算郎才女貌。
不過,世事就是如此,“好女嫁賴漢”才是現實,花好月圓、郎才女貌,那是電影裏的故事。
沈淮雖說在廠裏很不受待見,但活好水平高。
國企雖然說管理嚴重固化,有嚴重的官僚化傾向,但有一個好處,就明麵上的規則,大家都不會輕易的去破壞。
沈淮的技術工資要比普通工人高兩三倍,比市鋼廠許多管理層都高。顧同、周大嘴他們再不待見沈淮,也不能明著壓他的級別工資。
沈淮每個月,加上外麵接點活,也有一千多、小兩千的收入。而在九二年、九三年,東華市的地方財政收入陷入困境,連教師工資都發不齊,除了那些能貪能撈的官員外,普通政府工作人員,一個月也就三四百元的收入養家糊口。
隻是當時父親剛去逝不久,母親又病重,他的收入看上去挺高,但還不夠給母親治病,加上妹妹還沒有成年,他哪有心思成親?
臨到死,二十九歲的老光棍,連正經戀愛都沒有談過一回。
沈淮這時想過來,覺得自己真冤;俄而又啞然失笑:說起來,誰又能比他幸運,摔死了,還能寄生到別人的身體裏再活一回?
這一刻,沈淮就覺得以前的人生得失,真的沒有那麼重要。過去就過去,關鍵要珍惜、把握住眼前的一切。
此時的自己,雖說是宋家的“棄子”,姥姥不疼,爹娘不愛,相對於其他豪門子弟來說的,境況真是很悲慘,連屬於自己的一部小車都沒有,但就放眼東華市三區六縣,二十四歲的正科級,又能找出幾個來?
真是沒有什麼好不知足的。
公交車很快從桃塢路另一頭拐出去,沈淮也收回眼神,默默的期望妹妹能撐過眼前這段艱難的時期;同時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對堂嫂陳丹也多一絲掛念。
沒想到這兩年沒怎麼見麵的陳丹,在脫去最初的清澀後,倒是渾身散發出成熟女人的魅力來;想到這裏,沈淮摸了摸鼻頭,心想:有些遺憾也隻能藏在心裏了吧?
也是這時,沈淮轉頭才注意到街邊的美容美發小店;再聯想陳丹在兩人視線相錯的怪詫神色,暗道:她莫非想岔了?
作為最早搞活開放的城市,東華市的經濟雖然這些年沒有什麼起色,但社會風氣早已靡靡,桃塢路的兩邊,仿佛一夜之間就開滿了琳琅滿目的美容美發小店。
看到有那麼一輛小車在停路邊,大半天都沒有恩客光顧的女郎們早就個頂個的打起精神來。
這年頭,娛樂場所還沒有那麼高檔,路邊小店裏也不乏麵容迷人的年輕女孩:
她們誇張的露出白皙而緊致的胳膊跟大腿,胸部渾圓而堅挺,沈淮看過去,暗道,這些女孩子,即使從事不堪的職業,仍掩不住她們身上青春的氣息。
見小車裏坐著的人不為所動,大膽的女郎們,甚至誇張的叉開大腿,叫繃緊的短裙裏蕾絲內褲露出一角來,那黑油油的毛發若隱若現;又俯身讓胸前規模不小的乳從領口蕩下來,手指鉤住嫣紅而迷人的嘴唇,露出大膽而誘惑的眼神直鉤鉤的盯著外麵……
沈淮不為這些街邊的流鶯所動,隻是雙手擱在方向盤上,思考自己此時的處境。
等到這麼久,都沒有電話打進來,看起來葛永秋並沒有將今天在市鋼廠發生的事情,直接捅到陳銘德那裏去。
沈淮一時間也不打算回市政府去直接麵對陳銘德,他還需要再調整一下心態,做好更充分的心理準備。
沈淮打著方向盤,掉頭就直接往市人民醫院過去,他完全可以再借口左肩擦傷未愈,多住幾天院,避免跟陳銘德過早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