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名頭由來,還是因為這些年來海上商貿帶動了嶺南的開發,在唐初,嶺南也就廣桂交三城相對繁華點,其餘地方那不折不扣的蠻地,廣州城郊都有虎狼橫行,更別說遍地的俚僚蠻子們了。
海上貿易持續興盛了三十多年,甚至如今許多沿海的南人,那都是海貿開放後出生的一代人。
過去蠻荒落後的嶺南地區,如今已經大不一樣,尤其是沿海地帶,十分富庶,更別提那些港口的繁盛場麵。
而秦琅經營武安、武宋三十餘年,更是讓無數原來的中原窮人、嶺南蠻子們搖身一變成了地主階層,成了富商,就連許多山裏的蠻夷,如今也多成了礦場主等。
甚至如過去窮困不行的福建一帶,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又沒有道路方便與周邊交流,是個亂世時都很能影響到的閉塞地方。
但是這些年,無數的福建人走出山區,或下海經商,或外出打工,還有許多遷移到武安、呂宋、流求等地,成為新移民,享受著一波波的開拓殖民的大紅利。
當年隋末時,馮冼兩家的當家人冼太夫人,因為能夠號令嶺南諸部,能夠協調大家安居樂業,能夠保境安民,能讓嶺南在亂世中,沒有如中原那般慘烈,大家便都尊稱太夫人為嶺南聖母。
相比起冼太夫人來,如今在秦琅爵封齊王,擁有呂宋一國的秦琅,不論哪方麵相比,都隻會更強。
所以海中聖人的稱呼一出,得到大家主動的廣泛傳播。
天王、戰神、詩仙等這些都不足以表達對這位的尊敬了,以秦琅所做種種,帶給大家翻天覆地的變化,稱一聲聖人真不為過。
“你是貞觀朝才出生的,你沒有經曆過隋末亂世,沒有見過那個時代百姓的慘烈。隋末時數征遼東,征兵百萬,民夫數百萬,從江淮往遼東運糧,一路上的艱辛和凶險,讓人隻能自已砍掉手足以逃避東征。”
“而有些能力的官宦貴族子弟,則故意犯些小罪比如私宰耕牛入獄以避役,比如說開國大將劉弘基當年本是隋朝的勳衛,卻故意私宰耕牛入獄,就是為了逃避東征。”
自己把自己的手腳砍掉一隻,還要說是福手福足,因為沒了手腳後就可以不用去遼東打仗或是去運糧了。
“可隋末大亂真正起來後,福手福足也沒用了,遍地饑荒,流民四起,百姓餓的沒辦法,吃盡了存糧,牲畜、種子,變賣一切家產,最後賣兒賣女,兒女也賣光後,隻能如蝗蟲般的遊蕩野外,草根、樹皮都吃光後,甚至吃土,隻為了能夠緩解一下饑餓感,根本顧不上吃了土後不能消化最後也難逃腹脹而死的悲慘下場。”
“有句話叫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現在你們這輩人很難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在我們那輩人,當年可是都親身體會到的。關外有突厥等異族屢屢入侵劫掠,而州縣盜匪遍地,流民四起,你知道最慘的是什麼嗎?”
“不是你失去一切財產,甚至也不是賣兒賣女,自斷手足,這世間最悲慘的是易子而食。”
“餓到眼發光的時候,所有的秩序、綱常都沒有了,心裏隻剩下了一樣事情,找吃的,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下去,隻為活命。”
“饑民們如蝗蟲過境,把能吃的能搶的搶光,但在那樣的亂世裏,太多的饑民,根本沒有哪裏可以讓他們吃飽。”
秦琅歎聲氣。
“餓急了的人,會把餓死的同伴吃掉,不會浪費半點能吃的東西,哪怕這些餓死者已經隻剩下皮包骨。”
“在最慘的時候,大家隻能易子而食。你敢想象一下,那種境況,那種絕望嗎?”
易子而食,已經是饑餓的人最後的一點人性的掙紮了。
他們保留了最後一點點人性,跟別人交易孩子吃,而不是直接吃自己的孩子。
什麼叫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這就是,在亂世裏,人根本不如狗。
為了活命,饑民可以做任何事,再沒有法律,也沒有道德,而在沒有了法律和道德的時代,其實最慘的還是底層的老百姓們。
那是一個互相屠殺的時代,饑餓的流民一路搶劫,失去控製的他們,也不僅僅再是搶劫食物,人性所有的惡,在失去最後一點束縛後,就變的無比的邪惡。
而有點實力的地主豪強們,也會拿出所有的家財來,招納丁勇自保,他們殺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