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鎮撫司的囚車剛駛出長安城正南門明德門沒多遠,隊伍遇到突襲。
一群流民模樣的人正往長安去,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這些人突然發難。
一人猛的掀開自己身上披的毯子,從裏麵掏出了一張短弩來。早已經上好弦的弩機扣動鈑機,弩釘咻的射出。
騎馬走在最前的一名鎮撫司緹騎立時中弩。
囚車裏的烏沒啜隻看到他慘叫一聲,摔落馬下,再沒起來。
緊接著,又是數枚弩箭從那群流民中發出,前麵馬上的鎮安司騎士紛紛栽落。
更多的流民亮出了刀劍,猛衝而來。
雙方爆發激烈交戰。
片刻之後,護衛囚車的十餘騎盡皆倒地,那數十流民假扮的襲擊者中走出一個臉上帶疤的壯漢,他一刀砍斷了囚車上的鎖鏈,把烏沒啜放了出來。
“你是阿史德烏沒啜?”來人用突厥語問他。
烏沒搞不清楚狀態。
“你到底是不是烏漢啜?”那漢子已經把刀提了起來。
“我是。”烏沒點頭。
“是就好。”大漢完,對旁邊的其它人低喝一聲,“不留活口,補刀。”
話落,便見有人提著刀對著橫躺地上的鎮撫司緹騎紛紛補刀,最後一點呻吟聲也都沒了。
血腥氣彌漫開來。
壯漢拉著烏沒啜來到一匹馬前,“此地不宜久留,走!”
“去哪?”烏沒問。
“自然是去渭河北。”
烏沒疑惑的望著他們,“你們是誰?”
壯漢將烏沒推上馬,一拍他的馬屁股,“邊走邊!”
等一口氣跑出了幾十裏地,一群人才終於在渭河岸邊停下馬來。
“現在可以了吧?”
“我叫朱邪金山!沙陀部的!”
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烏沒啜才得知,原來剛才救下自己的這群好漢是突厥同胞,不過他們不是東突厥的,而是西突厥下沙陀部的,沙陀突厥在山東麵的蒲類海附近遊牧,因其地有大磧,故也稱為沙陀突厥,本名則是叫處月部,因漢人譯其首領姓朱邪,故也稱朱邪部。
按朱邪金山的法,他們本是從西域來長安貿易的,販馬過來交易唐人的絲綢瓷器等,恰好打聽到頡利大汗已經大軍南下關中,兵臨長安,又聽聞烏沒啜失手被擒如今要被押到城外處斬,於是他們便動手來救。
理由也很簡單,頡利前來,唐人懼恨突厥,連他們西突厥諸部也一並仇恨,他們的馬被唐人扣押,甚至唐人還想將他們囚禁起來。
“我們都是草原上的雄鷹,豈能如此被這些唐人侮辱。”金山道。
烏沒啜半信半疑,不過能逃脫出來還是十分感激。
金山的人在渭河雖沒找到船,但是他們出逃前已經早有謀劃,帶了一些可做筏子的羊皮,吹起氣來後連在一起,便是一條羊皮筏子,可以渡河。
等分批渡過渭河後,金山與烏沒啜告別。
“就此告別,他日有緣再會!”
“你們去哪?”
“唐人可恨,自然是返回西域沙陀去。”
“可現在邊境封鎖,你們隻怕根本通不過重重關鎖,不如暫隨我先去大營,你們救下我,我還沒有回報呢。不如一起加入到我們,等我們隨頡利大汗一起攻下長安,到時你們被唐人扣下的馬匹不但能夠找回,而且還能分到更多的錢財人口。”
“我定會向頡利大汗稟報你們的功績的,我也還要重重酬謝你們。”
朱邪金山拒絕了幾下,最後勉強同意先去突厥大營瞧瞧,再做決定。
三十餘人便跟著烏沒啜往突厥涇陽大營而去,烏沒啜一路上都在感謝著金山,痛罵著秦琅,秦琅是世間最可惡的魔鬼,若是攻下長安抓到他,一定要讓他親自嚐遍他之前威嚇自己的那些可惡的手段。
當黃昏時分,這支隊伍在經過了數支突厥巡騎的攔截詢問確認身份之後,終於得以來到涇陽突厥大營。
隻見在涇陽縣城不遠處的田野裏,接營帳,遍地突厥兵馬,後麵還跟著無數的牛群羊群,甚至還能看到許多突厥老頭和少年們在放牧,甚至有不少的婦人。
烏沒啜帶著三十餘沙陀突厥自長安返回,讓整個營地的人都十分意外。
坐鎮大營的突利可汗親自來見烏沒啜。
“你居然沒死?”
烏沒拍了拍胸脯,“偉大的長生眷顧,雖然那些可惡的唐人想要將我處死,但我在被送去刑場的路上恰遇上了沙陀突厥部的兄弟們出手救助,得以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