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六 挽狂瀾於既倒(6)(2 / 2)

這番話含義深遠又鼓舞人心的話,讓陳安之如聞震中暮鼓,好似被醍醐灌頂,霎時間隻覺得眼前一片明亮,渾身的熱血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他站起身正了神色,奮發而又認真的長揖道:“兒明白了。父親今日教導,兒必將銘記於心,不敢稍忘!”

指揮大軍二度進攻鄆州的是木合華,左賢王博爾術還在魏州大本營裏。

他當然不是在偷閑,而是元木真離開魏州前去汴梁時,給他設下的刑罰還在持續,這段時間他連大帳都沒出,一直在受苦。

受苦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盡頭——至少已經痛苦到神智模糊的博爾術,自己看不到盡頭。

他在西河城吃了敗仗,損兵折將近四萬,追根揭底是他自己不頂事。而一旦元木真出動,必然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借著元木真的威勢,大軍定能高歌猛進,攻無不取,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左賢王可謂是可有可無。

一個可有可無的罪人,即便貴為左賢王,在元可汗心目中,也是無需放在心上,甚至可以隨意拋棄的存在。

蒙赤是元木真的親兒子,而且貴為太子,當年吞並達旦部失敗,不也是被丟到燕平做人質就做人質了?

元木真對蒙赤都不曾手軟,更遑論他博爾術。

博爾術不敢怨恨也不會怨恨元木真——凡人怎麼會有對神人不敬的心思呢?博爾術隻是自責慚愧,認為自己丟了元木真戰無不勝的威名。

在此之餘,才是對自己人生命運的痛惋。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是完了。

平心而論,機會並不是沒有,當年鳳鳴山戰敗後,回到王庭的右賢王察拉罕,起初也是備受折磨,連賢王的爵位都被剝奪。

但沒用多久,大軍西征,蒙哥那裏需要一個資曆、威望、才能都不一般的宿將,去充當助手,幫助他建功立業,察拉罕這便迎來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西征那幾年,察拉罕雖然堪稱忍辱負重,但最後也恢複了爵位,可謂失之東隅得之桑榆。

博爾術也希望像察拉罕那樣,有一個重頭來過、戴罪立功的機會。

但他知道這幾乎沒有可能。

他深深明白,隻要元木真一出手,元王庭就不會再有頑敵,所有攔路的修行者與軍隊,都隻會在元木真手下灰飛煙滅!

這場戰爭,南朝注定是要被滅國的,現在元木真親自出手了,這個進程便會被無限加快,戰爭——馬上就會有結果!

博爾術絲毫不懷疑這一點。他對元可汗無條件的信心,是建立在二十多年來,元可汗橫掃草原如卷席的戰績上。

他親眼見過元可汗毫不費力斬殺了一個又一個,對他而言根本無法匹敵的強大對手,輕而易舉摧毀了一支又一支,在他看來不可戰勝的精銳之師。

跟著元可汗征戰這些年,他從一個年輕後生到了春秋之年,也從一個普通戰士成長為左賢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元可汗有多麼強悍、可怕!

而過往那些曆曆在目的,血流漂櫓屍覆草地的場景,還是發生在元可汗沒有成就人境的時候!

不是人境的元可汗,姑且能夠無敵於四方,如今他成就了人境,普之下,還有誰能擋住他征服四海的腳步?!

一場已經有了結果,已經即將大勝的國戰,哪裏還有他博爾術的用武之地,哪裏還需要他在陣前奮戰?

博爾術悵然扼腕。

他覺得可惜覺得不甘,唯獨沒有怨言。因為元木真給過他機會。

是他沒能盡到職責,沒有統領三十萬雄兵迅速攻滅大齊,反而還在的西河城慘敗一場,丟了元部族勇士的臉,也讓元可汗顏麵無存。

博爾術黯然神傷,禁不住熱淚奪眶。

齊人喜歡,男兒兩行淚,一行為蒼生一行為美人。

可對他博爾術而言,他心中真正敬畏仰望的對象,隻有元木真一人,辜負了對方的信任與重托,是唯一會讓他落淚的恥辱。

不知何時,周身沉重如淵的壓迫陡然一空,無窮無盡的真氣雷鞭消失不見,博爾術如夢初醒,心神震顫之下,恍惚的神智恢複了清明。

而後,他便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麵前主座之上,那道熟悉的,強悍如高的威嚴氣息——跟往常毫無二致!

“罪臣參見大汗!”博爾術顧不得傷痕累累的軀體,連忙伏地行大禮。

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元木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在他的想象中,此時元木真應該在大顯神威,將南朝頂尖強者屠豬宰羊一般滅殺,而後指揮千軍萬馬攻城掠地,將南朝的萬裏江山頃刻間據為己有才對。

但元木真卻偏偏忽然回來了!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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