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六 挽狂瀾於既倒(6)(1 / 2)

陳詢慷慨激昂、決心如劍的樣子,倒是讓陳安之意外的怔了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性子沉穩嚴守禮法,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如規矩畫出的方圓一樣,不會有任何出格之處。

不過旋即,陳安之便隻剩滿心勇氣,繼續盯著陳詢道:“父親且,兒往下具體該怎麼做?”

“挑選族中精銳修行者,即刻出城,去張京防禦使營中報道,隨他一同北上迎擊北胡大軍!”陳詢立即給出答案。

這下陳安之徹底愣住了,張了好幾次嘴,才勉強組織好語言:“大軍要出戰?這個時候竟然有大軍願意主動出擊?皇後娘娘還允許陳氏參戰?”

陳詢臉上有了由衷的笑意:“豈止是允許陳氏參戰,皇後娘娘還給了你都指揮使的軍職,這可是一營主將,可以統率五千兵馬的。”

陳安之更加疑惑了,迷茫道:“皇後娘娘怎會如此大方?前麵這些年,趙氏的門生故吏,可是經兒的手處置了不少,皇後娘娘應該怨恨陳氏才對

“難道,皇後娘娘讓兒出征,是為了讓兒送死?

“是了,這個時候,北胡兵鋒正銳,元木真隨時可能出現,大軍出動迎擊,有敗無勝,一旦兒戰死了,陳氏損失慘重,皇後娘娘便給世家出了口惡氣,便能收服眾世家人心

“父親,兒願出戰!隻要能夠稍贖陳氏罪孽,讓世家重新接納陳氏,兒何懼一死?!”

“胡八道!”

陳詢見陳安之越越離譜,氣得把手邊的茶碗抄起來,對著他的腦袋就丟了過去。

避過茶碗的陳安之,對陳詢的反應納罕到無法理解,呆呆道:“父親,您這是”

陳詢抖了抖衣袖,恢複了威嚴正派的坐姿,好似剛剛向親兒子丟茶杯的不是他,而後一板一眼道:

“皇後娘娘是什麼人?那是心懷坦蕩胸有日月的皇朝女主人!豈會使這些上不來台麵的權術算計,用你的性命去換她的權威穩固?

“實話告訴你,你此番出戰,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殺敵建功!至於元木真,你且放心,這廝已經在晉陽被擊敗了,斷然不會出現在軍前要你性命。

“而出戰的防禦使張京,麾下十萬驍勇皆是精銳,為父早就查明白了,他們這支軍隊,在汴梁駐軍中戰力最強!

“所以你這回出戰,是皇後娘娘重用,你要銘記皇後娘娘的厚恩,而不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白壞了我陳氏數百年的清貴之名!”

陳安之嗔目結舌,好半響不出話來。

這模樣,跟陳詢聽了趙七月那番交心之言後,是完全相同。

“皇後皇後娘娘,為何要這麼做,為何對我陳氏這般不計前嫌”陳安之精神又有些恍惚。

陳詢不答反問:“你有多久沒見你的兄弟了?”

“兄弟?”陳安之反應過來,陳詢的必然不是陳氏的手足,“魏蛤蟆回京後,兒還沒去見過他,實在是沒有臉有幾回碰到,他也是根本不看兒

“至於寧哥兒,他遊曆下完了後就去了雁門關,兒也是幾年沒見了。”

到這,陳安之有些回過味來,“父親為何忽然問這個?”

陳詢喟歎一聲:“你有個好兄弟啊!世間難覓的好兄弟。”

“父親此言何意?”

“皇後娘娘之所以對陳氏不計前嫌,還願意用陳氏,全是因為趙寧跟她過,你是他的兄弟。”

陳安之:“”

他坐在那裏無法動彈,隻覺得四肢僵硬又渾身熱血洶湧。

他原以為,就憑經他的手辦下的,諸多損害趙氏的親朋故舊的案子,趙寧也早就像魏無羨一樣,眼中再也沒有他這個兄弟。

沒想到,趙寧雖然人不在京城,卻能體諒他身不由己的痛苦與無奈。

到了而今,更是不用他主動去什麼去求什麼,便仍是以手足之情來對待他,願意因為他一人,而救整個陳氏一族於生死存亡之境!

大丈夫在這個爭權奪利、物欲橫流的險惡世道裏沉浮,能有這樣的兄弟,夫複何求?

好半響,雙手壓抑不住顫抖的陳安之,雙目通紅滿眼濕潤的低著頭呢喃了一聲:“寧哥兒”

陳詢等陳安之緩過勁兒,這便站起身來,前所未有的鄭重道:“國戰至今,風雲變幻,大勢已然漸有更該之狀。

“我兒,身為世家,陳氏在陛下的大勢裏注定沒有未來,而現在,下有了另一種大勢的苗頭,既然你有機會,便自當借風奮起,萬勿辜負你兄弟的一片好意!

“這個下,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俊才的,有手足兄弟有同袍摯友,所謂的潮流大勢,你也未必不能去爭一爭!

“我陳氏雖然是末流門第,但我陳氏俊才,又豈能甘做隨波漂流的浮萍,而不努力去拚一個弄潮兒的身份?!

“為父之意,你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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