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三 挽狂瀾於既倒(3)(1 / 2)

防禦使也好,團練使也罷,都是寒門將領。

隨著土地兼並不可收拾,府兵製被破壞,世家權力萎縮,除了四境邊軍,皇朝內部重鎮要地的駐軍,基本都是由新軍把持。

將門官員手下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可言,雖然還有很多人身有將職,但大多都是光杆司令,能指揮的部曲就剩了親兵。

眼下,寒門第一官員孔嚴華,是明擺著跟皇後心意不和,不讚同皇後的出兵意見,這些防禦使又怎麼會主動出頭?

再,他們也擔心元木真,生怕自己出去是送死。

所以趙七月的問題出口之後,防禦使團練使們,都是低著腦袋盯著地麵。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身後有應答聲,孔嚴華暗自哂笑,不由得得意起來,心裏不屑的道:

“一個廢後而已,真以為孤身赴險,在這個時候回汴梁,就可以感動下人,從而令行禁止了?自己幾斤幾兩,心裏完全沒點數!

“不把本官放在眼裏,不尊重本官的意見,就想指揮寒門將領,真是癡人夢,真以為本官這多年的參知政事是白做的?

“沒有本官點頭,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能施行所謂的軍令,讓自己的意誌變成大軍的行動!滿殿防禦使,你還能都殺了不成?”

孔嚴華自得意滿,心裏竊喜。其餘寒門官員,也大多是差不多的心思,一些心思不正的,還等著看好戲。

而韓術、章琰等世家官員,則是個個失色。他們回頭瞪著那些石雕一樣不動的寒門將領,既感到憤怒又感到無力,心中的滋味言語難述。

他們指揮不了這些寒門將領也就罷了,現在身負皇命的皇後來了,竟然也無濟於事?!

所有世家官員,這一刻都再清楚不過的感受到了,來自寒門勢力的無聲蔑視與嘲諷。

無情的事實在赤裸裸的告訴他們,曾經尊貴非常,與子共下的世家,已經不複輝煌強大,他們的權力已成明日黃花。

現在,他們不過是一群可憐蟲!

這份感受,讓滿殿的世家官員,在極短的時間內,都悲憤到了極點!

就在世家官員們,快要控製不住怒火,準備借著當下這個時機發難,跟寒門官員先拚個勝負的時候,忽然有人站了出來。

防禦使人群中,走出一個身著符甲的青年將領。

他在殿中麵向皇後抱拳行禮,大聲道:“臣張京,請命出戰,為皇後娘娘為我大齊皇朝,討伐北胡蠻賊!事若不成,臣願提頭來見!”

充滿豪氣的奮然之音從張京嘴裏喊出來,猶如金戈交鳴,饒是大殿沾滿了人並不空曠,也依然在殿內回蕩不休。

滿殿大臣無分世家寒門,霎時間都將目光鎖死在了張京身上。

世家官員錯愕驚訝,不明白一個寒門將領,為何肯在這時候立下軍令狀,寒門官員也不能理解——有些心中隻有黨爭沒有皇朝的人,更是恨不得去抽他。

隻是轉瞬,眾人都反應過來,這個張京便是在皇後剛到汴梁,鎮壓城外駐軍奔逃亂象時,被越級提拔為防禦使的團練使。

“張將軍,你可知道,此戰若敗,對大局有多大影響?整個中原戰局乃至皇朝安危,都要因之陷入絕境!你可擔得起這個責任?”孔嚴華厲聲質問。

在張京跳出來的時候,他便大為光火,深感寒門官員之首的威嚴被丟在了地上。

張京卻不理他,隻是對趙七月道:“臣若戰敗,願提頭謝罪!”

趙七月點點頭:“張將軍悍勇敢戰,不墜大齊武將之威,本宮甚慰。既然如此,張京聽令!”

“臣在!”

“本宮令你親率本部十萬兵馬,即刻出營北上,迎擊來犯之敵,務必戰而勝之!”

“臣領命!”

“兵部尚書何在?”

“臣在。”

“本宮令你供應張將軍所需之兵甲糧秣,若是短缺了一份,妨害了大軍征戰,本宮唯你是問!”

“臣,領命!”

趙七月站了起來,地台的地勢拔高了她嬌的身軀,讓她在群臣眼中顯得身形偉岸,威嚴深重:

“餘者各司其職,不可懈怠,倘若誤了戰事,軍法無情,人頭落地之時,休怪本宮言之不預!”

眾臣無論心思如何,此時無不記起趙七月的趙氏身份,與她之前在城頭時殺人不眨眼的行跡,皆是心神一凜,紛紛躬身應諾。

議事罷了,大臣們各自散去,趙七月獨留了宰相陳詢。

因為趙七月答應用陳氏,準許陳安之帶領陳氏族人參戰,陳詢看到了希望,眼下對趙七月感激涕零。

隻是他不明白,在最需要世家支持的時候,趙七月為何願冒世家之大不韙,給陳氏這個世家仇寇以生機。

現在趙七月留下了他,必然是有話要,陳詢不敢怠慢,一麵躬身等著對方開口,一麵在心裏琢磨陳氏能給出多大的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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