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占據的主峰子高地中央,有一個大地堡以及許多地堡。
大地堡周圍的地堡相互照應,可以形成火力交叉,既可以聯合進攻,又可以互相救援。
不知日軍地堡布置情況的官兵貿然突入,他們身上捆滿手榴彈,還在匍匐前進狀態就被日軍發現。
等到他們接近日軍地堡,還沒來得及投彈,另一個地堡裏的日軍就已經開槍了。
子彈嗖嗖的飛射時,突襲隊的戰士們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打得滿身彈孔,紛紛倒在陣地上。
他們的進攻很難,即便有士兵腳心摸到日軍的堡壘下,也是老鼠啃烏龜無處下手。
據生還的士兵報告,日軍的地堡密不透風,沒有門,沒有窗,隻有隱蔽的槍眼,
日軍從槍眼對外射擊,外部的手榴彈卻很難扔到日軍的堡壘內。
如果扔的不好,手榴彈撞在地堡的岩石外牆上,可能還會被彈回來,炸了自己。
日軍堡壘與堡壘之間相互關聯,還有隱蔽的壕溝相通。
接近大地堡,他們還曾聽到地堡裏有日本女人唱歌的聲音,大概還有隨軍營妓。
毫無疑問,虞嘯卿的嚐試宣告失敗了,而付出生命代價的那些士兵,悲慘的在於他們付出代價幾乎毫無意義,隻是讓一個人認清了現實。
往後的日子裏,虞嘯卿仿佛認命了,任憑手下按照周景給出的方略,攻略山頭。
匍匐著攀爬山頭,步兵掩護,火焰噴射器或者火箭筒,打擊地堡。
占領一個又一個高地,然後就地修複工事,防止日軍反撲。
這樣一座一座的山頭攻略,枯燥乏味,但確實有效。
轉眼間就過了十多。
時值六月,南方氣炎熱,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味道——是戰場上死傷士兵的屍體散發出來的味道。
除了第兩師死傷的士兵之外,還要加上先前七十一軍士兵的損失,以至於鬆山的山頂至山腰,隨處可見穿著黃色軍服的中國士兵屍體。
按理中方應妥善安頓己方死難將士的屍體,但實在是情況不允許。
日本守備隊的堡壘隱藏在各處,其士兵的槍就像長了眼睛,如果發現有中國士兵試圖靠近,就立即開槍射擊,幾乎槍槍斃命。
這樣一來,讓中國軍隊沒有辦法運回傷員或者是同伴的屍體。
這些散落在山坡上的屍體,在遇到美軍的飛機或者中國軍隊大炮轟炸的時候,會被炸得粉碎,經常可以看到胳膊、大腿飛上。
怒江地區晝夜溫差很大,晚上下雨,氣溫驟降,冷得發抖,白太陽出來,又熱得讓人渾身冒汗。
因此,陣亡士兵的屍體腐壞非常快,往往兩三後就開腐爛。
為了防止戰場上發生瘟疫,美國軍醫晚上在陣地上到處打針,還給士兵藥片服用,總算沒有發生更大的危險。
士兵們在殘酷的環境中掙紮——在死人堆裏打滾,精神上的痛苦和身體上的損傷,讓他們幾乎脫了形。
半個月下來手臂、腿、身上的皮膚都成了黑色。死去士兵的屍體腐爛的臭氣沾染在活著的士兵身上久久不散。
周景看著前線送下來的傷員,心情是無比的沉重。
每百來人的傷亡,這些日子的傷亡,要比打門山時的還要多。
他隻能拿之前的兩個師的傷亡來做對比,以安慰自己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