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初夏，不到九點，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碧藍的空上雲層盡散，緩緩拂來的清風，伴著空劃過的飛鳥。
曾淩豪站在西原監獄的門前，今不是探監日，四下裏很安靜。
他眉眼嚴峻，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俊顏輕輕地繃著，眼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看著監獄大門。
九點正，大門緩緩打開，方誌傑背了個簡易的帆布包，從裏麵出來。
他清瘦了很多，頭發是標準的寸頭，眸光依舊很亮，看著很精神。
看到曾淩豪，他眼眸微閃，咧開唇笑了一聲，又快走幾步過來，兩個大男人緊緊地擁抱了一下。
這麼多年的交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曾淩豪輕聲道。
他依舊開那輛銀灰色寶馬，上了車，他也不急著開車，而是從車側的置物倉裏拿出一包煙，“抽一根。”
方誌傑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從煙盒裏抽出一根，“怎麼？開始抽煙了？”
曾淩豪牽了牽唇，清淡地，“心裏空虛的時候，抽一根，心情會好很多。”
方誌傑眼眸微暗，勉強地笑了笑，“淩菲上個月來看我，她王惠恩已經懷孕四個月了，是個男孩，老爺子高興壞了。”
曾淩豪輕吸一口煙，笑得淡然，“馬上就要四世同堂了，爺爺當然高興了。”
方誌傑垂下了眸子，悶聲道，“當年，如果不是百達集團出來力挺曾氏，還是挺危險的。”
曾淩豪仰起頭，輕歎了一聲，“這就是爺爺的聯姻的好處，關鍵時刻會雪中送炭。也對，沒有百達的力挺，曾氏也不一定趟得過那道難關。”
方誌傑默然，狠狠地吸了口煙。
曾淩豪的手搭在車窗外，指間夾著煙，看著嫋嫋升起的白煙，他的眼神有些恍然。
“誌傑，我常常會想起她，但是一次都沒有夢到過。我猜想，她大概知道真相了，所以繞開了我。”
方誌傑安靜地看著他，這件事情會是他永遠的痛，誰也幫不了他。
抽完一根煙，曾淩豪把煙蒂彈去前麵的空地。沉吟片刻，他極其淡定地，“淩菲現在酗酒。”
放下刹車杠，車子緩緩地啟動起來。
方誌傑睜大了眼，很不能相信一般，“她幾乎每個月都會來看我，看著……很正常。”
“那兩不喝。”曾淩豪的神情很淡漠。
方誌傑輕“哦”了一聲，靜默了幾秒，他開口問，“她還在死磕喬銳？”
曾淩豪的眸底浮起了一道濃霧，“現在的情況很難講，似乎喬銳也在死磕她，整得她不得安寧。”
方誌傑抿緊了唇，眉心皺了起來，“喬銳也有點瘋了。”
“是啊。”曾淩豪悠長地歎了口氣，“方誌斌害死了許言，他恨上了方家，注冊了一家與方家業務相近的公司，把你大伯逼得關門大吉了。”
方誌傑淺笑了一下，“我大伯有心理準備，見他氣勢洶洶地過來，也是半推半就。事情鬧到這種程度，心氣也淡了，之前我在新西蘭買的那幢房子，正好給他養老。他騰出來的錢，包括我自己的積蓄，全部買了建煌的股票，這三年，股價翻了三倍不止，比自己做生意劃算多了。”
“你倒是看好他。”曾淩豪看著窗外，對麵恰巧地開過來一輛白色熊貓，引得他愣怔了好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