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九哥在,多好。現在又痛又迷路又冷,真少在要怎麼才能回到湘秀院。
幸好裙子夠長,擋住我少了一隻鞋的腳,咬著牙忍著這鑽心的痛,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青薔。”優雅的聲音輕輕地叫我,站在前麵的是那如玉一般的公子,俊美的臉上,帶上驚訝的表情,他背上,還背著一把琴。
我忍著痛,擠出笑裝作輕鬆地說:“是你,無垠。”
“你怎麼在這裏啊?”他微蹙著眉峰:“宮女呢?剛才你好像一拐一拐的,受傷了?”
原來他看到了,也就不瞞他,一拐一拐走上前老實地說:“無垠,我找不到路回去了,我出來轉轉,然後摔了一跤。”
“天氣真冷,不過你走錯地方了,好風景倒不在這裏,在北邊才有一片梅林,花得很是漂亮。我今天就去梅林彈琴了。”他以為我是出來看風景的,看我腳傷,也不介意地扶著我。
我不敢抬頭看他,聽他說話,輕輕柔柔的甚是好聽。梅林裏的琴聲,如哭如訴,他很多傷心的事吧。
忍著痛我咬著牙走了一些路,冷汗直冒,他看出了我的異狀,找了個地方讓我坐著,擔憂地說:“青薔,你傷得很重嗎,請我看看。”
“別,我坐一會就好了。”我輕笑地搖頭,阻止他。男女有別,尤其是在宮裏,這些規矩是很嚴格的。
他蹲下身看我,漂亮的眸子直視著我:“青薔,在大夫的眼裏,有男女之別嗎?”
“一般是沒有的。”
“當我是大夫,雖然認識你不長的時間,可是覺得你和宮裏的人,都不是一樣的,何必拘泥於這些小事。”眸子撲閃,清如水一般,那般的無邪。讓我拒絕不了,於是我就拉高些裙擺,再拉高褲管讓他看到我小腳上的傷。
頓時,那清如水的眼裏,凝上了無盡的痛惜,冷冷的手輕觸上我的小腳,很輕很輕地說:“痛吧。”
我搖搖頭:“不痛了。”
“花折落的時候,都會流淚,摔得這麼重,怎麼說不痛呢?”抬起眸子看著我,輕聲說:“青薔,你怎麼不好好愛護你自已。”
有些心酸冒了上來,他又輕柔地說:“女子都是花,縱使不豔絕枝頭,也要好好地珍惜自已。”
“無垠,別說了。”再說我心裏會很難過的。
他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都替我難過,反而那傷我的人,卻沒有愧疚,我歎息,除了歎息還是歎息,為何呢?我在心裏找不到回答。
放下褲管,我輕聲地說:“我想早些回到湘秀院。”他解下腰帶,緊緊纏著我的痛疼之外:“我知你是知禮教人,斷然是不會要我背你的,纏上這些,也能減少一些痛。”低下頭去,竟然除下他的左鞋,套在我的腳上。
“無垠,不必這樣,沒事的。”我拒絕,踩在雪上的滋味不好受。
他卻笑,站了起來:“大了許多,不過慢慢走就是了。別拒絕我,青薔,你受傷了,不好好顧著,會更痛的。”
我陷在那一漂雪水般明淨的眸海之中,讓他半扶半撐著,回湘秀院。
真如他所說,痛,少了許多。
他站在院門口:“青薔,你進去吧,我到後窗等你。”
我朝他一笑,踏了進去,宮女正在吃著瓜子,看我回來便道:“秀女,午膳的人走了。”那就代表著,我中午沒有飯吃了。
我點點頭:“你幫我準備些熱水吧,我要沐浴。”咬牙走進去,不讓她看出端倪來了。
關上房門,捂著心口想哀哀叫,真的痛死了。
打開窗,看到一臉平靜的無垠,我將他的鞋子遞了出去,誠摯地說:“無垠很感謝你。”
他淡淡地笑,低頭將鞋穿上,再定定地看著我:“青薔,別再讓自已受傷了,要好好地愛護自已的身體,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傷之,卻是已痛。”
他欲走,有一種衝動讓我忍不住說:“無垠,我有件東西想送給你。”
他轉過頭,臉上掛上淡笑:“你送東西給我?是什麼呢?”竟然滿滿是期待。
難道在這個宮裏,沒有人送過東西給他?我笑,將袖裏的畫取出來:“給你。”
他展開一看,臉色頓變,手微抖:“青薔,你畫得比我還早。”
是的,隻是畫讓那皇上拿了去,又讓我拿回來了,我想,他放在角落邊,他是不會發現丟了的。
“青薔。”他叫著我的名字,用一種最誠然最輕柔的眼神看我,讓我看到了他眼中赤裸裸的孤獨與歡喜。
他沙啞地說:“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誌同道合的人。你送的東西,我很喜歡。這是我在宮中,收到最好的東西。”
最好的,不過是一幅畫,是他擁有得太多虛華的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