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廳內,拂落滿桌滿凳的杏花花瓣,剛剛坐定,馮遇平嫌丫頭們準備的不夠齊備,自己興衝衝跑去拿什麼,我這才有了和秦流雲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們回京都吧?”在桌下,拉起秦流雲的衣袖搖了搖。
“哦。”秦流雲仍盯著馮遇平離去的方向,仿佛在望著即將離別的情人。
“遇平可是個男子。”實在忍不住,湊近他耳朵壓低聲音狠狠提醒。
“是啊,是我最喜歡的男子。”他笑,轉過臉看我,醉人的酒窩深陷。
“知道你在說什麼?”氣憤,轉身挼了伸向廳內的一枝杏花,朝他兜頭撒下,“現在才發現自己好男風?晚了!”
“我也好女風的。”半晌,瞪圓了眸子,他終於擠出一句。
“你找死!”剛想揮拳,便見馮遇平手裏拿了一疊白紙,身後丫頭捧了筆硯,匆匆趕來,一邊衝我笑,一邊喊,“我找到了!”
趕緊收回拳頭,原來馮遇平找來最上等的絹紙及筆墨,要以杏花為題來作畫。
丹青雖風雅,本人就是不會,等丫頭鋪排好,我隻拿了筆把玩,忽想起秦流雲曾畫了小兒女來捉弄我,便也提筆畫起一雙小兒女,隻是筆力實在欠佳,不是腫了男孩的手,就是粗了女孩的眉,最後不忘將男孩臉上掛滿淚珠。
秦流雲剛起身湊了我旁邊看,剛咧了嘴笑,便被馮遇平將我的塗鴉搶了過去,他笑道,“木蘭想的真遠。”
不解他是何意,我隻有也咧了嘴笑,秦流雲剛走向馮遇平的桌案,馮遇平便低了頭,湊近我的耳朵,輕輕笑道,“將來,我們會有一雙小兒女,對不對?”
“啊?”一下子驚住,臉霎時燙到耳根,正窘住時,那邊秦流雲讚道,“果真是杏花驕驕。”
趕緊裝做去看秦流雲的畫,錯開馮遇平,馮遇平心情極好地“嗬嗬”一笑,向秦流雲那方去了。
隻見雪白的絹紙上,一男子衣帶風輕,儒冠高聳,通體俊雅風流,一手舉了書,一手背向身後做讀狀——這不是活脫脫的馮遇平麼?
“今天的畫,不用公評,我隻認遇平拔得頭籌,流雲和我的該當撕毀!”朝頭碰頭看畫的二人一笑,我抬手將這張畫紙拿起,三兩下撕破,團了擲於地上。
“你!”秦流雲顯然生氣,但終究眸光閃了兩閃,將怒氣忍下。
“我想午睡一下,就不打擾二位雅興了。”難不成真像他自己所說,既好男風也好女風?男女通吃?
再看不下畫去,抬腳便出了花園,順著小徑向自己所住院落而去。
“查出沒有?”一聲低沉男音從窗下低低傳出,正是揚州刺史馮聞道,原來我繞到書房後麵來了。
“嚴密監視這麼久,那邊什麼動靜也無。”另一男音傳出,當是那日乍來,在府門口等著的管家,“依在下愚見,不會是那迂腐的聖人老頭所為,他沒這樣的頭腦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