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蘇痕說的,這麼多都做了,還在意這一次麼?
蘇痕滿意的看著他逐漸堅定起來的眼神,他鬆開了衣袍裏緊握的手。
“好。”
商量妥當後,蘇痕若有若無的道:“要不要去看看她?”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想看看,當初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了什麼模樣。
“你要去看當然可以,隻是為她換眼時出了些意外,她已經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蘇痕淡淡的開口。
白畫書一驚,隨即清爽的黑眸裏染上了一分薄怒:“什麼?”
蘇痕搖了搖頭:“她已經忘了你了,所以請殿下去的時候不要驚嚇到她。”
白畫書的心像是飛起後又重重地落下,他低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涼亭內,有一粉衣身影安然的坐著,那是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女,容顏精致而美麗,膚色純白吹彈可破,最出彩的無非是那一雙眼睛了,像是暗夜中的黑曜石,點綴著閃亮的光芒,又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如夢如幻,帶著些許憂愁和哀傷。
這是一雙無比漂亮的眼睛,可想而知,它當初的主人一定也是一個絕色的女子。
她的懷裏蜷伏著一隻慵懶的白貓,她輕聲細語的安撫著,似乎在和那白貓說話,態度溫和。
“眉兒?”他近乎無聲的呢喃出聲,怕驚擾了那個少女。
“是。”蘇痕在他身後道。
以前她的名字也有一個眉,隻不過不是蘇眉,而是上官眉。
蘇痕見他有些出神,不禁笑了笑,隨即高聲道:“眉兒!”
少女回頭,看見負手而立的蘇痕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她從未見過的少年,也笑了,抱著手中的白貓歡快的跑過來:“爹爹!”
蘇痕和藹的笑了笑:“又和小白在一起呢?”
“嗯,小白今天沒有發熱了。”蘇眉說著,舉起手中的小貓給蘇痕看。
“好,”蘇痕點頭,看向白畫書,“這位是三皇子殿下,六年前離開落城去鎮守邊關,是爹爹的舊相識了。”
蘇眉微微有些驚訝,因為能讓蘇痕稱得上舊相識的人可不多。
她整理好情緒,便禮貌的對白畫書笑了笑:“眉兒見過殿下。”
白畫書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原來是真的不一樣了,失去了記憶的她,比之前活得還要快樂。
也許這樣,對她更好吧。
白畫書無聲的笑了,目光看著蘇眉,真是有當年的影子啊,那一顰一笑,無一不是他的眉兒。
“爹爹還有事,你替我好好招待殿下吧。”蘇痕交代了一句,隨即轉過頭對白畫書露出一個笑容,背手慢慢的離開。
蘇眉目送著蘇痕的身影消失,看向白畫書,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便笑了笑道:“那我帶殿下看看丞相府吧?”
白畫書溫柔的笑了笑:“好。”
錦流玄的壽宴在進行了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被強迫停止了。
眾人原本在尋歡作樂,可是東北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即大地劇烈的震動起來,眾人都是臉色一變,僅僅是幾秒鍾的時間,大殿的木梁就已經有了坍塌的跡象,琉璃瓦一片接連一片的落下,在漢白玉的地麵上摔得粉碎。桌案上的酒杯也被搖晃到了地上,甚至有的桌案直接倒地,地上一片狼藉。
眼前紫色身影一閃而過,錦流玄已經出了大殿,他微微眯起眼,眼底有墨綠色的光芒閃過。
人們的臉色瞬間蒼白,然後一個個飛快地往外逃去。
可怕的碎裂聲在耳邊響起,驚恐不過是一瞬間,浮泊涼帶著血衣,飛快地從落下的石塊和瓦片之中穿過,沒一會兒就出了大殿,她回過頭,大地還在搖晃著,大殿內還有人在拚命的往外逃,隻是因為速度不夠快,便落在了後麵。
一聲巨響,一根漢白玉倒地,將一個正在往外逃的人死死地壓在下麵,他吐出一口血來,然後昏了過去,可是身邊的人沒有敢去管他,一個個飛快的往外的從他身邊掠過,甚至沒人去看他一眼。
不停的有東西落下,也不停地砸到人,有的人被砸到後還能堅持著跑出大殿,有的人卻重傷昏迷,大家心裏都明白,如果逃不出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浮泊涼麵色冰冷的看著這一幕。
她想著,忽然瞳孔微縮,小臉一片慘白,樓璃兒不在這裏!
她被青平帶去了後麵!
她不知道樓璃兒的武功如何,但她知道,此刻決不能扔下她不管。
浮泊涼身影一閃,已經飄向了大殿的後麵,速度快的連殘影都看不見。
“閣主!”血衣臉色一變,也跟著追了上去。
浮泊涼沒有發現,一同不見的,還有世冷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