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垃圾(1 / 2)

餘樂和商稚言都傻眼了,倆人連忙把謝朝往海堤上拉。謝朝並沒意識事態嚴重,還轉頭提醒餘樂:“你的桶子和網……”

“別管了,去醫院!”餘樂讓商稚言看著謝朝,自己跑去截車。

謝朝開始隻是覺得手臂難受,燒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痛覺反而漸漸減少,很快他發現手指開始麻痹。這時候謝朝才緊張起來:他看到紅色的傷痕上冒出了水泡。

緊接著,他再一次身體打晃,差點栽倒。

商稚言緊緊攙著他,幾乎要把他抱在懷裏,她察覺謝朝體溫在升高:“沒事的沒事的,是有點兒疼……水母的觸須有毒,去醫院解決了就好,你別抓!千萬別抓!”

“這太癢了……”謝朝咬著牙,“不,你先放開我……我想吐……”

他趴在海堤上狠狠吐了一回,胃袋不停抽搐,剛剛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還沒消化,全出來了。

餘樂在街上截了一輛電動載客三輪車,商稚言這時也快支撐不住了:“餘樂!”

三輪車司機和餘樂一塊兒往這邊跑。他背起已經昏昏沉沉的謝朝,等餘樂和商稚言上了車,立刻往醫院開去。

司機一路咕咕叨叨用方言話,學生仔不懂事啦,水母是可以蟄死人的啦。餘樂一張臉白得像紙:“別別別睡覺,謝朝!醒醒!別睡啊光白日睡什麼!”

謝朝的腦袋搭在商稚言肩膀上,拚著最後一絲力氣:“餘樂……你他媽……踩著我的腳……”

餘樂又狠狠踩了下:“不能睡!”

司機沒收他們錢,還幫忙背謝朝進了急診室。

餘樂的舅舅正在急診室值班,醫生護士好幾個人一塊兒把謝朝安頓在病床上。謝朝已經昏了過去,手腳虛軟。他手上的水泡已經沿著紅色傷痕連成了線,餘樂舅舅麵色凝重,讓人抽血去做化驗之後,扒開謝朝的眼皮察看。心電圖機推了過來,護士迅速給謝朝測量心率與血壓。

餘樂和商稚言被攔在急診病房外,商稚言比餘樂還冷靜一些,餘樂已經哭出了聲,不停抹眼淚:“商稚言,我害死謝朝了……”

他看上去不太頂用,護士便讓商稚言去掛號交錢領注射液。商稚言抓起餘樂錢包跑往掛號處,她除了謝朝的名字和班級之外一無所知,匆忙掛了個急診號,又轉身奔去藥房取藥。

回到急診病房,餘樂正坐在走廊上嗚咽。他舅舅從病房裏走出來,拎著他衣領讓他站起:“你同學是不是中暑了?”

餘樂哭著點頭,又搖頭。他舅煩了:“商稚言,你。”

“上午在海邊呆了一個多時,出汗多,沒力氣坐不穩,臉色很差,我們都覺得是中暑了。”

“吐過嗎?”

“吐過,被水母蜇了之後吐了。”商稚言把藥水交給護士。急診病房裏躺著好幾位輸液的人,忙忙亂亂,護士給謝朝掛起了點滴。

“吃過什麼?”

商稚言回憶:“方便麵,炸排骨,奶茶,還有……”

“蝦,蟹,沙尖魚……車螺……”餘樂在一旁補充。

話音還未落,舅舅的責罵便劈頭蓋臉落下來,砸得倆人暈頭轉向。

謝朝被水母蜇隻是事,水母的毒素通過觸須與皮膚接觸導致燒灼感和水泡,但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影響。真正讓謝朝嘔吐和暈倒的原因是輕症中暑。謝朝中暑後沒有充分休息,還吃了一堆讓身體負擔加重的食物,最後隻能以嘔吐來排出體外。

“你身體跟你同學的身體怎麼可能一樣?”餘樂舅舅怒氣衝衝,“你這個同學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家裏嬌生慣養的少爺仔!還有你半懂不懂就學別人去抓水母,你有防護手套嗎?你有專業工具嗎?啊?”

餘樂被訓得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不停低頭推眼鏡。

他舅不肯姑息他,轉頭就給餘樂爸爸打了電話。

半個多時後,謝朝醒了。看見餘樂和商稚言倆人垂頭喪氣,他先指著頭頂的點滴問:“這個是什麼?”

“能量。”商稚言跟護士確認後回答。

謝朝的問題不大,補充能量就行。護士把內服和外用的藥交給商稚言,細細告訴她分別怎麼用,餘樂則陪著謝朝在病房裏聊。商稚言提了一袋藥走回來時,正好看見餘樂躡手躡腳溜出病房:謝朝睡過去了,他不敢打擾。

“精神還不錯。”餘樂又恢複成了沒憂沒慮的學生仔,“沒想到他能這麼多話。”

商稚言提醒:“他是怕你內疚才跟你聊的。要是真的有精神,怎麼現在又睡過去了?”

餘樂一下愣住了。

他們還沒有足夠的人情交往經驗,對人的判斷永遠直接、粗糙,但有時候異常準確。“……謝朝這個朋友不錯。”餘樂憋了半才,“下次去釣蝦吧,不抓水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