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錯題本(3 / 3)

商稚言點頭解:“他爸爸是民警。”

餘樂父親是派出所基層民警,母親幾年前下崗了,在家開個賣部補貼生活。他似是覺得自己話太滿,往謝朝碗裏扔了一隻剝得極其漂亮的椒鹽皮皮蝦後補充:“學時我老豆打我,我就跑到商稚言家裏躲。一路又哭又喊又罵,這一帶沒人不認識我。”

飯館老板走過,點頭佐證。

謝朝一邊吃蝦一邊笑。這飯館是商稚言和餘樂常來的地方,推開不太幹淨的玻璃窗就能看海。此時夕陽西沉,流金般的海麵上漂著幾艘船。

商稚言也想讓餘樂幫忙剝蝦,但被餘樂無情拒絕了。餘樂拒絕之餘還叫了兩隻花蟹,攛掇商稚言給謝朝表演真正的技術。

“她可以徒手拆蟹。”餘樂笑著又給了他一隻皮皮蝦,“吃啊你,別跟商稚言客氣。我和你擔負著她的未來,她必須感激我們,請客隻是意思。”

花蟹殼子薄,恰好又是秋季,膏肥肉厚,香氣撲鼻。商稚言確實能徒手拆蟹,但不知為什麼,她對餘樂的提議下意識地抗拒。

謝朝這時拿起一隻蟹:“你教我。”

商稚言:“……好。”

她教他如何掀開蟹殼,如何輕鬆把蟹掰成兩半,能吃不能吃的部位也一並講解。謝朝學得非常認真,餘樂趁機猛吃,一碟子椒鹽皮皮蝦最後隻剩兩個,他慈悲地夾進商稚言碗裏。

一頓飯下來,謝朝最喜歡的是那道炸魚。手指長短的沙尖魚去了頭,裹上薄薄一層蛋糊,猛火熱油炸酥,立刻出鍋。蛋糊魚皮酥脆,魚肉嫩滑,魚刺柔軟毫無攻擊性,囫圇大嚼也津津有味。有炸魚佐餐,謝朝一口氣吃了三碗不加蔥的蝦粥。

商稚言看他吃得高興,自己心裏也挺高興。謝朝現在看上去有了點兒血色,不再蒼白,越發符合靚仔同學這稱謂。

吃飽喝足,餘樂問謝朝:“你吃海蜇皮嗎?”

謝朝點頭。

餘樂又來了興致,他問飯館老板借了塑料桶和網子,當先奔下海堤。商稚言跟謝朝解釋:“他想帶你去撈海蜇。”

謝朝想了想:“水母?”

漲潮的海水已經漫到海堤下方,幾乎完全淹沒白色淺攤。餘樂先跳進水裏,商稚言見謝朝有些猶豫,衝他伸出手:“你扶著我下來,別怕,這一帶我們很熟,隻要不往前走就是安全的。”

沙子被曬了一,隱隱還有熱度,赤足接觸的感覺有些古怪。但水流冰涼溫和,舒緩了酷熱的溫度。商稚言帶著謝朝往前走,謝朝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抓住商稚言手臂的力氣很大。商稚言回頭時,意外看見他挽起的褲子上沾著許多沙子。

“你今下過海?”商稚言問。

但還沒等到謝朝回答,餘樂已經在前方高高舉起網子:“我撈到了一個!”

商稚言:“一個怎麼吃?”

餘樂:“我不吃,你們分吧。”

他著把網子往商稚言的方向拋。商稚言忙抬手去接,但謝朝還抓著她手臂,網子沒接住,那輕薄的一片水母倒是躍了出來,直衝著商稚言臉上趴去。

謝朝立刻出手,一把抓住水母。

水母涼且滑,差點從他手中溜走。謝朝單手抓不緊,幹脆用雙掌把它壓住。水母的觸須纏繞在他臂上,還在緩慢蠕動。

和驚訝相比,謝朝反倒被這種新鮮的觸感嚇了一大跳。

“我抓到了!”他臉上頭一回出現了孩子般的笑,舉起水母大喊,“我抓到它了!”

但隨即他就像觸電了一般猛地鬆了手。透明的水母一落入水中,立刻潛遊而去。數道細細的紅色傷痕出現在水母觸須觸碰過的皮膚上,像纏繞手臂的細藤蔓。

幾乎就在瞬間,謝朝感覺手臂像燒起了一場火,又疼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