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極力為自己辯解的裴貴妃也沒了聲息，模樣比裴丞相更絕望。
過了會兒，她似乎回過神來，跪爬到賀蘭淵腳邊，抱著他的腿道：“君上，臣妾錯了！臣妾知錯了！求您看在臣妾陪伴您多年的份兒上，饒了裴家這一次吧！父親他隻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賀蘭淵打斷她的話，捏著她的下巴，“好一個一時糊塗！若是朕沒有發現，他都要顛覆朕的天下了！”
裴貴妃被他的話噎得一滯，隻好轉頭看向裴丞相：“父親，你快向君上求情啊！求君上開恩！”
自知大勢已去，裴丞相緩緩搖了搖頭。
他伸手解開頭上的官帽，摘下來放到地上，嘴唇顫抖著道：“君上，這一切都是老臣鬼迷心竅，老臣甘願受罰，隻望君上看在老臣侍奉過先帝的份兒上，能給貴妃娘娘還有裴家的其他人一條生路！”
他俯身行了一個大禮，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了旁邊禦林軍的佩劍，一劍抹了脖子！
鮮紅的血當場噴濺而出，灑了離他最近的裴貴妃一身！
“爹——”
裴貴妃嘶聲大喊，撲上前抱住了裴丞相倒下的身體，伸手想要捂住被割開的地方，可是鮮血又從她的指縫裏湧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裙。
“爹！爹！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啊！爹！”
她抬頭看向四周，狼狽的麵容再沒有貴妃的雍容和威嚴：“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我求求你們了！”
她複又看向裴丞相，“爹！爹！”
顧冉實在見不得這種場麵，便悄悄退了出去。
禦書房附近有一片竹林，竹子的長勢極好，高的足有兩三米，竹身青翠，竹葉碧綠，一陣微風吹過，嘩嘩作響。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隻看到禦林軍從禦書房進進出出，先是用擔架抬出了蓋著白布的裴丞相的屍體，後來又架出了失魂落魄的裴貴妃……聽經過的宮人們說，裴家似乎難逃抄家滅門！
是了，當初宗家被認定為通敵叛國，也是被滿門抄斬了！
有披風搭在了肩上，顧冉回頭，見是賀蘭淵，不知怎的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眸光難掩驚恐。
賀蘭淵伸出的手一頓，若無其事的道：“天涼了，你該多穿些的！”
顧冉沒說話，隻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是不是覺得朕很無情？”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問出來，她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自我開解道：“君上是皇帝，沒點殺伐決斷，如果守得住北虞這萬裏江山、百年社稷？”
可是……裴貴妃到底曾是他的枕邊人，就這麼輕易的殺了，不管於她，還是於後宮的其他女子，終究不免寒心罷！
似是明了她的未言之意，賀蘭淵從身後擁住她，淡聲道：“放心，你與旁人不同，朕永遠不會舍棄你！”
“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呢？”顧冉脫口而出。
“你做過嗎？”
對上男子幽沉沉的眸子，她下意識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