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園從後門進醫館,把各個房間的燈打開。打開大門,發現院子裏草葉上落著一層白,驚呼:“下霜了!”她抱著肩膀抖一下,搓一搓手,往掌心裏哈一口氣,跑回休息室,換上白大褂。
周五是僅次於周一,整個醫館最繁忙的一,也是池園最恐懼的一,因為溫嶺遠會在這檢查她的功課。
對溫嶺遠這個人,池園是又敬又怕,他這種隨和的人,一旦嚴肅起來,反而比那種時常繃著一張臉的要可怕。但凡提問,池園回答得有一絲一毫錯漏和遲疑,溫嶺遠便會微微蹙眉,,你再想一想?她壓根什麼都想不起來,越想大腦越空白。
溫嶺遠下樓的時候,就看見池園蹲在藥房的地上,數著抽屜念念有詞。
“園。”
池園嚇一跳,轉頭看他,“溫叔叔早。”表情用如臨大敵形容也不為過。
“中午十二點抽查,你好好準備。”
池園苦著臉,“知道啦!”
溫嶺遠看診、開藥、治療……忙完一個上午,歇口氣,讓池園點餐。他們有專門的員工休息室,池園坐在椅子上,抱著自製的學習資料,抓緊最後時間複習。
溫嶺遠給自己倒一杯溫水,站在休息室窗前。難得晴,樹葉邊緣泛金黃,仿佛是讓陽光染成。
“寧樨和她阿婆今沒來?”
池園愣一下,“我也有疑問呢,還以為她們跟你請過假不來。”
在茶室看見阿婆,以及早晚寧樨過來“報到”,這段時間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突然的不來,又沒打一聲招呼,溫嶺遠更多是覺得擔心。
想到這裏,他給寧樨發了一條微信消息。沒收到回複,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溫嶺遠接到一個電話,是終於回家的寧治東打來的。
寧治東這個人做事周到,又慷慨好客,所以他能白手起家經營到現在這個程度。
電話打過來,是為了感謝他這些對阿婆和寧樨的照顧,同時邀請他晚上去家裏吃飯。
早在剛搬回南城的時候,寧治東就曾想做東請客。隻是那時溫嶺遠剛剛接手青杏堂,事務繁多,無論是裝修翻新、藥材供貨、引進數字化病曆管理係統……事事都要操心。
寧治東笑:“樨樨,新來的湯阿姨也是你推薦的。這個湯阿姨燒客家菜是一絕,嶺遠你一定賞光過來嚐一嚐。”
溫嶺遠應下,一方麵確實寧治東多次邀請,盛情難卻,另一方麵,也想過去確認寧樨現在的情況。
中午的抽查,池園有錯漏的地方,但不多,溫嶺遠讓她過關,布置下一階段任務。
池園抱著自己的本子,一蹦三跳,要出去,又被溫嶺遠叫住。
溫嶺遠看她一副驚恐的模樣,笑了,“你別緊張。你去問一問章醫生今的名額是否飽和,如果還有空餘,把後麵預約我的病人安排給他。我今晚上不加班,要去寧樨家裏吃晚飯。”
章醫生就是上次代替溫嶺遠給阿婆下針的那個,圓臉寬額,脾性溫和的醫生。他是溫嶺遠的爺爺溫鶴庭在將青杏堂交給溫嶺遠之前,從市中西醫結合醫院挖過來的,當然,用章醫生自己的話,是“忽悠”。
“溫叔叔你一個人去吃好吃的……”
“準你晚上點你大溫叔叔餐廳的外賣。”
池園樂壞了,“那我讓章醫生留下跟我一起吃。”
黑得早,太陽一落便開始降溫。
溫嶺遠把車開進別墅區,泊在停車場,拿上禮物。
這一片都是獨棟,門牌號要繞去門前才能看見。溫嶺遠找區內巡邏的保安問一下路,總算找到。
從別墅的側麵拐過去,剛要走到柵欄門外,那門被推開,一人跑了出來。
“寧樨。”
寧樨穿一件淺咖色,versize的套頭毛衣,寬鬆牛仔褲,帆布鞋鬆垮垮靸在腳上。
看見她,她第一反應是將手臂往背後藏。
“……藏了什麼?”其實他已經知道答案,他聞到煙味。
寧樨似乎也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拿出來,笑著打招呼,“溫叔叔。”
“我過來吃飯。”
“知道啊。你進去吧,”寧樨豎起大拇指往裏一指,“飯要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