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葉南沁的夜間怪病(2 / 2)

“福氣?何為福氣?這怪病把我折磨的還不夠嗎?還有何福氣可言呢?眼下我隻是慶幸還有時日替父親還了這多年欠下的……”葉南沁說話間,驀地整個人的身子朝著柱子邊靠去,雙手死死的掐著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眼忽閃而現的是那精藍的亮光,在那極盡昏暗的走廊中,擴散的無比遙遠。

班墨離每日見其如此痛苦,心中早已多加不忍更是心疼不已,這便是葉南沁那世人皆知的怪病,那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怪病。葉南沁每晚都是這樣過來的,如那利劍鎖喉般的窒息感和那如萬蟻蝕心的絞痛感,重重而來,一點點的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無力,他發抖,他炙痛,可他隻能如數咽進自己的肚子裏,他每晚都是靠著飲食那極陰之血,靠那苦澀和血腥的味道撐下來的,葉南沁恨極了這個怪病,恨極了自己像個吸血鬼般狼狽不堪卻又脫離不了的模樣,那些女子的鮮血赫然明朗的依附在自己的嘴角和臉龐之上,而他多年來便是這般可笑的苟且而生。

葉南沁躺在床榻之上,緊閉著雙眼,她總能在這之後見到他眼角那星星點點的淚光,不管是痛苦也好愧疚也好,她都將一個男人的屈辱和痛苦看在眼裏,且一看就是好幾年。可如此說來,他也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之人罷了,班墨離用絲帕輕輕的為他拭去嘴角殘留的血跡,在燭台之上為他焚起一柱檀香,而後回手熄滅了燈罩內的燭光,一個人趴在木桌之上,隨之入夜入眠。

次日醒來,班墨離再見,他已是恢複了往時的精氣神,白日裏的他真的是一位活脫脫的蹁躚少年。不是不快樂,不是太悲傷,卻總是那一副憂鬱淡漠的模樣,他站在那姑娘的窗前,透過那一層白色珠簾,望之出神。她走進他的身邊,站在身後,同他在一個角度,用一樣的目光朝裏望去,她曾以為那姑娘本是有何特別之處,卻作何都忘了這間房是他娘親生前所住的屋子,床榻上的人,虛弱無力的模樣透過那白色珠簾,竟與他的娘親有了幾分相像。

“我救他回來的時候,本以為她是同娘親一樣年紀的人,那時,看到了她,竟想起了娘親,便心頭一熱,把她救了回來。”葉南沁仍是用那熱切的目光望著屋內的人兒,一邊說著一邊笑著。

“即便不像,以你的性格,又怎麼棄之不顧呢?伯叔曾與你在觀星台說過,番陽城會有一劫,可我始終相信,你的菩薩心腸,會令其化險為夷,公子,眼下,我雖不能解你這怪病,但我相信上天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定會有人解救你於水深火熱中。”

“但願吧,墨離。”

“不要,不要,放了他,放了他……”這時床榻上的人兒不知為何,嘴裏呢喃的呼救著,葉南沁和班墨離相互看了一眼,而後,推門而入。

那床榻上的姑娘不斷的搖著頭,身體極盡的顫抖著,豆大的汗珠順頰而下,打濕了額前的縷縷發絲,蒼白的嘴唇依舊,蒼白的麵色依舊,隻是這夢境的呼救竟是她醒來這麼久第一次開口說的話。

班墨離用那絲帕拭擦這她額前源源不斷的汗珠,這應是個噩夢,是個無法逃離的噩夢,她夢中的人是誰,而她又是誰呢?

葉南沁細細的打量著麵前的這副容顏,那是個二十歲姑娘才有的傾城之貌,九節曼沙果真是個靈藥,卻也不得不感歎那靡毒之厲害,一想到他將她救回之際,她那副已老的容顏,她那頭黑白摻半的發絲,當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而今一切消退,她果真如班墨離所說,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葉南沁有些望之出神,卻被那姑娘的一陣咳嗽聲拉回現實,那姑娘突然睜開眼,忽閃著如扇的睫毛,雙眼瞪得溜圓的看著他們二人:“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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