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十八)裳冽宸與姬雪顏的幻境(1 / 2)

姬雪顏癱坐在石塊之上依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彼時的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寫滿了她那張因驚恐而瞬間慘白的臉頰。離開南宮城之際,其父兄鄧廣雖已被定了死罪,不過可緩刑至秋後問斬,然回頭算起,時日倒也與今所差無幾,可姬雪顏作何都想不到自己父兄的人頭會出現在此處,且以如此慘狀,好似在向著自己宣泄著什麼,姬雪顏的心驟停了很久,其父兄鄧廣的神情如那烙鐵狠狠的印在了自己的心上。

或許是多年未見,或許是過度的思念,風憶年那張殘存的容顏,那血泊中禁閉的雙眼,還有那鼻尖獨一無二的痣點,都像在一層層撕扯著裳冽宸的心尖。她死的那一年,他獨自一個人將她安葬在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地方,那是他為她打造的一片草原,莽莽翠綠,廣闊無垠,在那萬丈晴空之下,他親手在那片草原上,在那墳墓邊種滿了葵花,那是她生前極愛的,她曾對他說過,葵花就像她的臉,會將自己的笑容永遠留在他身邊。彼時的山盟海誓,此時的寸斷肝腸,裳冽宸隻怪自己多年來仍對其思念不減。

花容鼓起勇氣再次走上前,緊握著雙拳,微微睜開眼,卻見其父兄的頭顱好似目光狠灼的看著自己:“是你們害死了我,是你們,若不是你們平白來到南宮城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都會很順利,你殺了你的親兄弟,你難道沒有愧疚嗎?你眼睜睜的看我死去,難道就沒有一點心傷嗎?沒有嗎?”鄧廣麵色凶狠,泡在血泊裏的頭顱好似將整個身體連根拔起,虛無縹緲的懸空站在姬雪顏的麵前。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父兄,你曾與我告別過,曾在南宮城的牢獄內親手抱過我,難道你忘了嗎?我是雪顏,真正的雪顏啊。”

鄧廣冷笑一聲,虛晃的麵色卻讓人一眼就看到神情中不可隱藏的猙獰,那副模樣可怕極了。這時鄧廣的身子在姬雪顏的身邊不停的打著轉,更加目不轉睛的死死的打量著姬雪顏,忽的讓人無從防備的將臉湊得極近,姬雪顏慌神,無比害怕,幸得裳冽宸上前一步扶住差點滑倒的她,而後雙手緊緊的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固在懷中。裳冽宸確實感受到了姬雪顏的恐懼,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不停的往自己的懷中竄縮著。

“父兄,你曾對我說過,說過你的愧疚,說過你的後悔,難道你都忘了嗎?你說下輩子還要與我做兄妹,要好好的盡到哥哥的責任,會好好愛護我,保護我,不會再讓我一個人,哥,你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先殺了你,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不顧恩情的叛徒,你應該去死,去死。”

“你本就作惡多端,就算雪顏親手殺了你都不為過,你又何曾想過你刀下那些無辜的亡魂,你又何曾對他們有過一絲的愧疚,一切其實本就源於你自己,仇恨也好,南宮城的一切也罷。”裳冽宸擋在姬雪顏的麵前,義憤填膺,滿目蒼涼的看著鄧廣。

“冽宸,那我呢,你又何曾想過對我的愧疚。”風憶年的出場方式同鄧廣如出一轍,飄白的裙紗,慘敗的麵色,怒不可遏的雙眼,淒喪的神情,遊蕩在這哀鴻遍野般鬼城之地,像極了從閻王手中脫困而來的索命鬼。

“憶年……”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還記得嗎?你清清楚楚刻在墓碑上的話你可還記得?你放我一個人在那荒涼之地,你有多久沒去看過我了,你的非我不娶呢?你的生死相隨呢?你說的一切是否都比不得一個赤煉的少主之位?”風憶年站在不遠處,隻用那憤恨的眼神看著裳冽宸,卻已經將他焚燒的體無完膚。

“憶年,我不願獨活,你可知這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裳冽宸見之心痛,那些隱忍了多年的淚水,從未如此刻那般迸發決堤,那些淚水中有對風憶年的思念,有對她的愧疚,有想死的決心,也有重負的壓力,他輕輕的卷起自己的衣袖,那些橫躺豎臥的刀痕每一道都觸目驚心,無數條結痂的痕跡如醜陋的蛇蠍爬滿了裳冽宸粗獷的手臂。

姬雪顏瞠目結舌,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巴,她怕她的難以置信打破了他集聚了多年來的痛徹心扉。

“沒有你的那些年,我已獨自流完了一輩子的淚水,一個男人一輩子的淚水。”裳冽宸往前走了一步,穿過鄧廣虛晃的身體。

“這些難道不是你對我歉疚的最好證據嗎?如若不然,你是否此刻早已妻妾成群呢?你當真心裏還如往時一樣惦念我嗎?你沒有,你那樣心疼般的摟著那個女人,卻在我麵前上演專一深情的戲碼,裳冽宸,你這般狠心,我好恨,好恨。”風憶年不動聲色般,隻是此時那副淒怨的表情已令他無力反駁,怨與不怨都是他一手造成,他又如何求得她原諒呢?當初還不是自己都想要殺了自己,如今又在這反反複複的導出自己多年來的狀況,當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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