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忙問她是不是真的?
“哥,我騙你幹啥?你……你看不見嗎?”楊薇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指著二樓的方向。
我往二樓看去,什麼都沒有,就讓楊薇別看了。
這丫頭,大陰命格,加上體內還有個鬼嬰,看到髒東西實在不是什麼稀罕事,尤其是在這鬼節。
我帶著楊薇,擠到人群裏,那裏陽氣足,可以避免髒東西入侵。
楊薇喘著氣,臉色有些難看。
我說,要不還是回去吧?
楊薇擺了擺手,說不用,她要看戲。
我不好說什麼,決定先由著她,過一會兒就帶她走。
這時候,正戲上演了。
隨著一聲鼓掌和敲鑼打鼓的聲音,戲劇演員們轉著圈,走上了戲台。
“娘子,你笑得美也!紅羅帳、垂香囊,娘子端坐在床中央;半遮麵、淺施笑,麵似紅來笑也香。這寢枕四角繡鴛鴦,嫁衣紗簾十數箱。碧羅帶、青絲繩,娘子的針刺世無雙。順手取過銀缸照,青銅鏡照出你俏麵龐!”
一頭頂冠帶,身著白袍的男演員,表情誇張地唱了起來。
不多時,走出位穿著長紗衣的花旦,咿咿呀呀地唱道:蹄聲遠去風聲近,莫叫寒露侵他身!廬將吏,人誌誠,適才間一番話言簡意深。洞房暖、萬籟靜,燭搖花影,心兒裏,我不知是喜是驚還是溫馨?遠遠的更漏聲傳過三響,陣陣的夜露寒吹進了空房。蘭芝她,懶卸妝,癡癡想……不禁惆悵入夢鄉。
我聽著這詞有些熟,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謔,這不是那越劇《孔雀東南飛》麼?
琳姐有個愛好,喜聽戲劇。
她不在網上聽,而是提著一個破收音機,坐在椅子上,一邊聽一邊搖頭晃腦,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我還嘲笑她,跟不上時代,像個民國的女人。
不過聽多了,耳目濡染,我也跟著愛上這藝術了。
這是咱國家的國粹啊,現在年輕人都愛聽那些情啊、愛啊之類的口水歌……這種經典的戲劇有幾人聽得懂,聽得進?
真正聽進去了,就像茶一樣,開始品了。
那滋味……嘖嘖,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言歸正傳,聽到了一半之後,楊薇扯了扯我的衣領,我問她啥事?
“曾哥,你看那邊!”楊薇用手指著一個方向。
我心想她不是又看到髒東西了吧?
往她所指方向一看,隻見那靠戲台右側方位,擺了幾十張木質長凳,上麵沒人,全是空的。
我說:那是看台,看戲的時候就坐在那。
“那我們去看台坐吧,這裏站著好累哦。”楊薇拉著我就要走。
我敲了敲她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傻妞,你知道那座位是給什麼人坐的嗎?那是給死人坐的!
“啊!”楊薇嚇了一跳。
我告訴她,這是盂蘭盆節唱鬼戲的規矩。
等到正午時分,也就是陰氣時辰最重的時候,那些陰魂就來看戲了。
不過他們是鬼,我們是人,肯定是不能在一起的,那隻能給他們準備椅子,讓他們坐在那。
我讓楊薇注意看,那座位四周,是不是係了一根紅線?
楊薇點點頭。
我說,那紅線分別綁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組成一個隔開陰陽的陣位,就是為了防止,那些髒東西看戲上頭了,跑到我們活人這來搗亂。
而座位之所以麵靠戲台右側……是因為左側為陽,右側為陰,就是專門用來招待陰人的。
活人若是坐上去,那等於是坐在了髒東西的腿上,那不是找死麼?
聽了我的解釋,楊薇拍了拍胸脯,心有餘悸地說,還好剛才沒衝動。
“這盂蘭鬼節禁忌頗多,一不小心就惹來邪祟,你千萬不要擅自行事,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我對楊薇說道。
楊薇點點頭,估計這次是真怕了。
……
看了一會兒,我發現這戲班還挺不賴,唱腔圓潤響亮,動作大氣卻不造作,頗有幾分入木三分之感。
我聽著聽著,就有些入迷了,看著台上的花花綠綠,耳邊餘音繞梁,不知不覺就跟著打起了拍子。
正看得過癮呐,楊薇突然晃了晃身子,往地上倒去。
我一驚,趕緊把她拉住,見她臉色蒼白,麵無血色,尤其那印堂處……居然隱隱泛出黑氣。
“曾哥,我沒事的,你不用管我。”楊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虛弱地說道。
我說不行,你都這樣了,這戲咱不看了。
楊薇還想逞強,我不由分說,拉著她離開了這裏。
回到推拿店,我讓楊薇躺著,給她做了一個簡單的推陰術。
做完推拿後,她明顯舒服多了,氣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楊薇一臉愧疚,說都是因為她,讓我掃興沒看完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