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獨一無二(1 / 2)

蘇景控製不住的大哭起來。

並不是被雙手的傷口疼哭的,而是聽到陳前說“拿鑰匙開門”這幾個字時就忍不住高興哭了。六個多月,門終於要被他打開。

蘇景在這裏沒有過錯,但此刻卻像是被老天赦免了壓到她喘不過氣的罪孽一樣,鬆一口氣。

黃毛轉身跑回屋子裏去拿藏好的鑰匙。陳前沒想到鑰匙會不在黃毛的身上,冷聲吩咐:“順便去找一找,屋子裏有沒有繃帶之類的東西。”

黃毛聽見了,來不及答應一聲就往屋子裏快跑。

陳前複雜的視線盯著麵前的蘇景,立在距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天氣很冷,而她雙手滴血,眼淚都被冷風吹涼了。

蘇景膽怯地望著他,怕他反悔。

聳拉著的兩隻淌血的手動都不敢動,怕他反悔。

不敢開口說疼,怕他反悔。

沒有上前一步也沒有退後一步,怕驚動他他會反悔。

這一天,她好像等了無數日夜似的。

陳前說不出話,這將近兩百天的相處他到底得到了什麼?得到的仿佛都是難過的心情。這相處讓他變得不再瀟灑,變得離不開這裏。活了快四十年了,回憶起來,好像從未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哪個人身邊這麼久過。

當然,他現在是通緝犯,基本上失去了自由行走的權利。

他從前沒有耐心陪自己點頭娶的老婆,沒時間和耐心陪女兒,更沒耐心陪家裏的母親,因為母親會嘮叨他,試圖約束他的行為。

但這將近兩百天裏,他卻有十足的耐心安靜陪著她。難道全因本身是通緝犯不能出門嗎?不是這樣,他知道肯定不是這樣。

什麼是愛上一個人的滋味?

陳前擔心自己領悟到了。

堅硬的心腸,變得不再堅硬。

陳前模糊記得,自己二十八九歲時曾短暫的喜歡過某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溫柔極了,說話時的聲音,讓他心癢難耐,手上的動作,讓他全身都跟著軟,女孩子眼睛裏的柔情仿佛能化成水淌出來,他想接住。但是他隻喜歡了一晚上而已。

第二天,便不知為何就對那女孩子厭倦了。

蘇景最近很能鬧脾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跟他作,他也曾氣得抬手想一巴掌朝她的臉打下去,也曾氣得想讓她幹脆別睡了,大冷天的把她扔到漆黑的外頭嚇一嚇。

對她不好,她可能就會變得老實?

但是以上這些他都沒舍得真做,從前的他,這些事情一定都做得出來。

……

黃毛的行李箱裏有幾盒新的男士內褲,他把大門鑰匙藏在了男士內褲裏,裝在盒子中。

他怕自己太笨,要是帶在身上恐怕會叫蘇景姐巧妙的拿了去。裝在內褲盒子裏,一直都很安全,打開箱子還要密碼呢,而且打開箱子總不至於直接翻看男人內褲啊。

拿完了鑰匙,黃毛又去拿了一卷繃帶。

繃帶是以前用過的,還剩不少,黃毛跑出去都遞給了陳前,然後望著蘇景滴血的手,可怕的血液就快凝固在了手指皮膚上。

陳前拿著繃帶去拽過蘇景的胳膊。

蘇景被拽的往前一步,不是自己邁步走的,全是被他的大力氣拽得。

“別動,等我包紮好了就給你開門。”他知道她是怕他反悔,一舉一動,她眼神裏的恐懼,都說明了她的一些想法和心思。

蘇景不敢動,不敢說話。

陳前濃黑的雙眉鎖得很緊,風裏雨裏多年,處理過無數傷口,自己身上的,旁人身上的,但卻是第一次這樣心痛的下不了手。

怕她會疼!

蘇景疼的咬著嘴唇閉著眼睛,身子都顫。手上傷口很深,但是她不想哭,不想大叫,在腦子裏想著美好的畫麵,想女兒的笑,想女兒懂事的樣子。

一切幸福的畫麵似乎都能蓋住這疼。

陳前很喜歡看她不說話不動的安靜樣子,說不出來的一種溫柔和美麗,沒有特點,但卻知道就是她,獨一無二。

這麼一張算不上好看的臉,甚至表情是跟他苦大仇深的,但閉上眼睛想來卻最最動人。

蘇景沒有傾國傾城的嬌美五官,隻是身材不錯,眼睛好看,越看也好看,論美貌,甚至比不上年輕時的陳萌她媽。

陳前承認一點,在臨死之前他記住的好聽聲音是她的,記住的美麗樣子是她的,記住的倔強和任性是她的。

手上的繃帶纏了不知多少層,卻阻止不了血流出來。

陳前朝黃毛說:“再去拿。”

黃毛一愣,拿什麼東西?

黃毛回去拿了兩件陳前的新襯衫出來,兩件都是黑色。

陳前費力地撕扯下襯衫袖子,開始用力包紮她的那兩隻手,纏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血液攔阻住,看不到傷口和血的顏色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