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的兩隻手被纏的都看不到手指了。
陳前視線緊盯著她,她低著頭。
“死不了吧,感覺手上很疼對不對?”他一雙大手拿著她被包紮好的兩隻小手,叫她:“蘇景,抬頭看我一眼。”
蘇景沒有動作。
陳前又說:“你不聽話,我就不開門。”
蘇景立刻抬頭,看他。
陳前諷刺地笑了,笑起來時他的眼角上有些中年男人才有的X感眼紋。他本想趁機抱一抱她,但是,他想吻她,想吻很久了。當然,他到底不敢放肆的朝她吻一口,因為他不知道強吻一口算不算猥褻,如果算猥褻,不好的報應都會發生在女兒身上。
陳前不相信這個,但是隻想臨死前少做點壞事尊重她一點。
臨死臨死,給她留個好印象吧,雖然可能在她心裏他已經壞透了。
蘇景伸出手,被包紮的像是戴著拳擊手套一樣的手,指著的卻是他手裏的大門鑰匙,她沒有他心裏裝著的那麼多的遺憾心思,因為她不是將死之人。
陳前作為一個將死之人,幾乎不敢想象他沒做過的事情,想起一件,便多一份遺憾。
……
雕花的鐵大門打開了。
蘇景轉身就要跑,卻被他一把拽住。
陳前拿出一部手機給她,放在她的薄棉服兜裏,拿出五百塊錢給她,放在了她衣服的另一個兜裏,最後平靜地說:“就不給你太多的錢了,年底搶劫的多,小心這幅樣子被人盯上。還有,我是我,陳萌是陳萌,你實在煩她就把她送回無錫她媽那兒,我怕她學壞。”
說完這些,他放開了她的手。
蘇景在手被他鬆開的時候轉身就跑,一分一秒都不想留下,邊跑邊哭,這回哭出了聲音,一下子都沒有回頭看過身後的人。
終於,終於,離開他了!
……
院子裏。
黃毛說:“前哥,我們走嗎?”
陳前沒有任何聲音。
……
蘇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體變差,跑著跑著就沒了力氣。
十二月份的冷風在呼呼的刮,這裏偏僻,她抬頭看了一眼,到很遠的地方才有高高的建築,不敢歇息,隻想快一點離開這裏。
他再反悔追來怎麼辦。
棉服兜裏有手機,但卻是一部沒有開機的手機,雙手這樣,十根手指都被他給包進去了,根本無法拿出手機。
即使拿出手機,恐怕也不知道怎麼去撥號碼。
蘇景一直跑,跑累了就快步的走。
在累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時,她來到一個菜市場。
菜市場外麵有很多行人,都是附近的居民,這裏有很多的平房,但是距離陳前所在的地方還有點遠,那棟房子可能廢棄了?還是誰租給了陳前?
總之,好像沒人過去,將近二百天了,她每天都在聽外麵的動靜,卻連一個人能求助的人都碰不上。
蘇景怕這樣的地方真有搶劫的,隻好走去菜市場裏麵。
在一個賣麵食的攤位前站住,賣麵食的鋪子裏一個男的,四十多歲,一個女的,也四十多歲,一邊給另一個顧客裝饅頭,一邊看向蘇景。
蘇景的一雙眼睛裏閃爍著淚光:“幫我一個忙好嗎。”
賣麵食的中年女人出來,問她怎麼了。她沒說,就是搖了搖頭,怕說起通緝犯把人嚇著。
賣麵食的女人按她說的,拿出她棉服口袋裏的手機。
蘇景告訴人怎麼開機,按住哪裏。
這部手機不是陳前的手機,是陳前上個月就讓黃毛網購回來的,出去隨便買了一張卡,但是這個號碼和手機從來沒人用過。
開機以後,又說了十一位數的手機號碼。
賣麵食的女人幫忙撥了過去。
蘇景讓人幫忙把手機擱在她包成一團的手上,偏著腦袋,這樣的姿勢夾住了手機不掉下去。打通了,響了一聲。
那邊傳來男人低沉而富有力的聲音:“你好。”
蘇景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顧懷安由著她哭,哭過可能就會好了。
……
跟顧懷安通完電話,她哭了很久。
賣麵食的女老板安慰了她很久,雖然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身上有血,雙手又這麼包紮著。既然她能忍住疼,那就先不往醫院送,坐在這裏等著家人來接她吧。
老板問她餓不餓。
蘇景看著雞蛋餅點了點頭。
雙手不能拿東西,賣麵食的女老板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揪一塊往她嘴裏送一塊。蘇景邊吃邊說謝謝,臉上都是半幹不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