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取士的答卷都是保密的,溫浮歡不可能看到,更不可能謄抄一份出來,所以這兩篇文章最是有可能出自作者之手。
可文章作者的字跡,卻和薛太師看到的不一樣,這說明了什麼?
薛太師這麼問,便是間接承認了,秋闈取士確實存在問題。
聽到他問起,溫浮歡沒有多加隱瞞,直接把沈星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薛太師和薛莫寒聽。
她既然把文章送到薛太師麵前,就沒打算繼續隱瞞這件事。
薛太師聞言,本就威嚴的麵孔上滿是怒容,氣的一拳砸在書案上,沉聲道:“他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秋闈取士這般重要的事情,居然也敢動手腳!”
其實早在薛莫景提出異議的時候,薛太師心裏便存了懷疑,如今懷疑得到了證實,他怎麼能不憤怒呢?
“呂顯鈞!嗬,他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他自己難道不清楚嗎?隨便唬弄個進士便也罷了,竟還敢進入前三甲!這簡直是把我們這些審閱的人,都當成猴子來戲耍了!”
發火歸發火,薛太師還沒有失了理智。
他平複了情緒,拱手向上道:“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勢必要呈報聖上,徹查此事,對那些目無法紀、營私舞弊的人嚴加懲處!”
瞧著薛太師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沉默良久的薛莫寒道:“父親稍安勿躁,這件事牽扯到內閣大學士和禮部尚書兩個二品大員,甚至還有可能牽扯到更多的人,我們須得萬事小心,切不可魯莽行事啊!”
“嗬,你爹我能坐到太師的位子,從來就不怕得罪任何人!更何況秋闈取士關乎朝綱,關乎江山社稷,豈容他人胡來?應該說,就是因為有他們那些狼狽為奸、蠅營狗苟的小人,才使得西嶽、北狑對我琉安心生覬覦,虎視眈眈!想當年顧、溫兩家還在的時候……”
薛太師突然止住了聲音,仿佛有一種莫大的悲傷,籠罩在他的周身。
他無力的擺擺手,千言萬語全都化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薛莫寒知道他想起了傷心事,正想勸說,卻看到了溫浮歡遞來的眼色,後者衝著他輕搖了搖頭。
約麼覺得薛太師感傷夠了,溫浮歡才道:“老爺,二哥並非膽小怕事,相反的,我們都知道您不畏權貴,剛直不阿,但是這件事牽扯甚廣,而且關係複雜,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恐怕不足以讓皇上下旨徹查!”
薛太師拿起書案上的文章。
“這還不算是確切的證據嗎?”
“老爺別忘了,您可是審閱官,歡兒隻怕到時候他們會反咬一口,說是老爺讓人謄抄了答卷,借以汙蔑他們的!”
“胡說八道!他們、他們敢!”薛太師怒聲道。
“事關生死,他們又有什麼不敢的呢?”
自始至終,溫浮歡都是以心平氣和的態度同薛太師交談,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反而讓薛太師無話可說。
他恨恨的一拂袖,“是啊!宵小之輩,什麼事做不出來?”
“所以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的!”薛莫寒道。
他轉而看向溫浮歡,見後者意態從容,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既然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我們,想來定是有什麼可行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