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歡等人走出尚書府,抬頭仰望碧藍的天空如水,陽光和煦,迎著雲卷雲舒,風中盡餘初秋的絲絲涼意。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眼角餘光瞥見車夫已經趕了馬車過來。
青稠布的馬車,錦緞質地柔滑,簷角垂著細細長長的流蘇,流蘇頂端嵌了晶瑩剔透的珠子……處處透露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薛莫景大步上前,掀開了車簾,轉頭望著溫浮歡。
溫浮歡卻定定的看向溫書遠。
他從剛才開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整個人像是籠罩在雷雨天的陰雲中,說不出的落寞和沉鬱。
“大哥不介意和我們同行吧?”她微笑問道。
溫書遠一怔,沒想到溫浮歡會一再喚他大哥,還邀他共坐馬車,畢竟自從兄妹相聚以後,她一直都是清冷冷的性子,對什麼事好像都漠不關心,也沒有太多的喜怒起伏。
他下意識的點點頭,道了聲“好”。
馬車咿呀前行,車內一時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冷凝。
薛莫景最是受不了這種氣氛,不由得開口道:“小表妹,方才那些人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爺看她們就是嫉妒你長得比她們好看,才在背後這麼詆毀你的!這叫什麼?最毒婦人心!哼!”
他現在對這些俗語的運用,倒是愈發嫻熟了。
溫浮歡輕笑,“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也請你們都不要往心裏去,免得徒增煩憂!”
“那是自然,爺才不在乎她們說什麼呢!反正也不是事實!不過她們下次要還敢這麼亂說話,你告訴爺,爺打掉她們的牙!”薛莫景氣呼呼的道。
溫浮歡倒不擔心薛莫景,她擔心的另有其人,不過礙於薛莫景在場,有些話終究不好當麵說出來。
馬車很快抵達太師府。
薛莫景一把掀開車簾,跳了下去,故作不經意的看了溫浮歡和溫書遠一眼,忙不迭的朝太師府跑去。
他一邊跑還一邊嘟囔道:“哎呀,餓死爺了!剛才在尚書府光顧著喝酒了,都沒怎麼吃東西!”
說話間,便朝膳房奔了過去,餘下溫浮歡二人站在太師府門外,頗有一種麵麵相覷的感覺。
“大哥……”
溫浮歡剛一開口,就被溫書遠打斷了。
“你別說了!大哥知道,都是大哥沒有用,成不了你的倚靠不說,還連累你被旁的人冷嘲熱諷!”
誰讓他隻是一個小小鏢頭呢?
他要是能如薛太師那般權傾朝野、位極人臣,誰人還敢當麵指責溫浮歡?誰人又敢背地裏說溫浮歡的不是呢?
歸根結底,都是他自己不爭氣,才害得溫浮歡一並被人瞧不起!
看著溫書遠一臉的愧疚和自責,溫浮歡沒有直接出言安慰,而是幽幽道:“這麼些年,大哥可曾想過要放棄找尋我?”
溫書遠不解的抬起頭,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但仍舊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道:“不曾!哪怕這輩子都找不到你,我還是會一直找下去的!”
“好,那我再問,如果……如果你找到我的時候,我並非是寄住在太師府的表小姐,而是已經淪落風塵,或者被賣進了戲班子,又或者被哪個大戶人家買去做了丫鬟,不然就是家裏老爺、少爺的填房,我甚至也不是生得這般模樣,而是粗淺鄙薄、醜陋無比,大哥可還會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