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莫景剛邁出一步,就被溫浮歡扯住了袖子。
他回過頭,沒好氣的道:“你攔我做什麼?快放手,讓爺去好好教訓那小子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嘲笑爺!”
溫浮歡沒有放開手,相反的還拉了薛莫景坐下,正色道:“這裏可是尚書府,又是在尚書大人妾室的壽宴之上,你不看僧麵看佛麵,教訓他的事以後再說罷!”
薛莫景細想也是,自己是代表太師府來參加筵席的,若是惹出了什麼亂子,被人笑話的可不止他一人。
他紛紛的拂袖,睨著呂容成的背影,冷哼道:“今兒個是在別人府上,爺就不同他一般計較了!下次再讓爺碰見他,爺非把他胖揍一頓不可!”
溫浮歡倒是沒想到薛莫景這般好商量,本來還準備了一連串的勸說的話,如今竟全都沒了用處。
這時,賓客們也都三三兩兩的到來,同趙尚書一番寒暄過後,分別被請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椅子落座。
鼓樂聲起,大戲開鑼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雲瀾出身風塵,今日戲台上唱的多是一些情情愛愛的曲目,先是開場一出《桃花扇》,接著又是一曲《牡丹亭》。
曲音婉轉細膩,情節動人,花旦的扮相亦是極美,賓客們無不是聽得聚精會神。
就連坐在溫浮歡身旁的薛莫景,都一邊微闔了眼細聽,一邊用手輕輕的打著拍子,端的是專注非常的模樣。
溫浮歡的心思卻不在戲上。
剛才呂容成同薛莫景的談話,讓她忍不住在心裏泛起嘀咕,不由得便留了個神,發現前來參加雲瀾壽辰的除卻官位低下,想要巴結討好趙尚書的朝臣和帝京中一些商賈之流外,竟還有不少同他平級乃至官品高於他的人。
溫浮歡把他們一個個細細看下來,發現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府上或親朋裏都有今年入試秋闈的考生。
眾所周知,趙尚書乃是禮部尚書,主管的便是科考舉士,看來這些個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她不禁想起沈星竹來。
他十年寒窗苦讀,又千裏迢迢來到帝京趕考,可知道官場如此黑暗麼?他又能否衝破這層層利益和關係的罩網,真正的脫穎而出呢?
思慮間,又一出戲唱完了,溫浮歡隨著眾人一起鼓掌叫好。
“其實昆山腔最值得一聽的戲目,並不是方才唱的那兩出,而是《長生殿》!”細膩的男音從旁傳來,引起了溫浮歡的注意。
她側眸瞧過去,隻見是一名著湖藍色錦袍、身姿挺括的年輕男子,氣質儒雅風流,眉宇間掛著淺淡卻並不顯得疏離的笑。
見到她看過來,男子又道:“在下曉得有一個戲班子,《長生殿》唱的極好,淒美婉轉,纏綿悱惻,不知道小姐有沒有興趣去聽?”
這……算是搭訕麼?
溫浮歡習慣性的蹙起眉頭。
“公子是?”
男子這才想起還未自我介紹,忙拱手道:“在下楚玄孟,這廂有禮了!”
“原來是楚公子啊!”
不懷好意的聲音從楚玄孟身後響起,接著便又從後麵伸出一隻手,一把箍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