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現在是不想承認罷了,人總是這樣的,不甘情願,不願意妥協。
“娘,你有白頭發了。”她咋乎地叫著。
我看看鏡子:“哪兒。”
“你別動,我來給你拔。”她自告奮勇,拔開一絡黑發,然一挑出了一根泛白的發絲來。
“別拔。”門口急急的一聲叫,西泠鬆開手:“皇上。”
李棲墨順手將我的發絲弄好:“別拔,你沒聽說過越拔越多的嗎,到時你娘很快就頭發花白了。”
“皇上,我求你件事,行不。”西泠咬咬唇:“你讓李歆上學更多的東西,然後你帶著我娘早些去,我娘最怕冷了,你說的飛雪山莊要是下大雪,可就不好玩了。”
他笑笑,看著西泠的肚子:“歆上就是再忙,也會擠出時間來照顧你的。”
“我又不是孩子,我又不用他照顧,我很獨立的,都不用娘怎麼照顧我,是不是,娘啊。”
又開始撒嬌了,這會兒懷上了孩子,別人是燥氣上浮,她是怨氣再加嬌氣。
絲絲的愉悅浮上心尖,我很快就要做奶奶了,不得不承認,真的老了。
西泠還很小啊,可這個時代的女孩兒,十多歲做娘的比比皆是。
“你跟娘說,抱怨什麼的都沒有用,照我說,你該去纏著歆上,西泠,娘往時是怎麼跟你說的,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站起來。”
“娘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的,隻是娘啊,西泠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弱點是什麼?”
“哦,他啊,他就喜歡女色。”我淡淡地說了一句。
西泠臉一沉,不再說什麼。
待她一走,李棲墨白我一眼:“有你這麼說自個兒子的嗎?”
“墨,我是幫他們一把,如果沒有吃醋,沒有什麼行動,西泠永遠看不清楚自已的心裏想的是什麼,也看不清楚她自已的感情,推波助瀾可也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他從後麵抱著我的脖子:“你啊,向著自個的兒子。”
“西泠也是我的女兒,墨,他們比我們幸福得多了。”
歆上逐漸上手很多的事,李棲墨多了很多的時間來陪著我。
不得不認老的是,當我想爬樹摘梨子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真爬不上去了。
想我那年少的美妙時光,在這梨樹下,想我把他的狗毒死,氣得他臉都黑了,如此精彩,活生生地在眼前浮現著。
公公們在上麵摘著梨子,一筐筐地填滿了堆在麵前,濃濃的香甜氣息撲得滿臉都是。
送一筐去給北方的慎王,再送一筐去南方的襄王。
差人快馬送去番國,似乎我的朋友,就是這麼少了。
剩下的,不由我來打算,那是他的事。
“小姐,那沒別的事,老奴這就把你要辦的事,現在去辦辦了。”
“好,你去吧。”我揮揮手。
看看天色,日頭也高了,想必他是下朝了。
身子有些抱恙,作一個女人真是辛苦,沒生孩子之前,月信痛得我要死要活的,就是生完了歆上,前些年不至於痛到那份上,可是這幾年,身體也不見好。
“小姐,你氣色不好,奴婢扶你回去。”
我抬起手叫她別過來,一手按著肚子,且等這些痛疼都過去先,真的難受啊。
過了好大一會,才舒緩一些,遂讓宮女扶我,往後宮走去。
秋冷衣衾厚,指尖抓著泛白。
秋風吹湖水泛泛,臨水一照,破碎一張臉。
“小姐,走這邊吧,這兒樹多擋著些風,小姐你的臉都慘白呢。”
“好。”
往樹林裏走去,穿過這片林子,再轉過微風閣,再轉再轉,就可以看到承乾宮裏了。
沒有辦法,皇宮後苑,著實是大,而且彎彎曲曲兒的園林設置,總是頗費些心思的。
揉著肚子出了林子,就看到了李棲墨。
換下了上朝的威嚴服裝,一身柔和的素服穿在他的身上,依然如玉樹臨風著。
歲月真是寬待於他,不曾對他做過什麼,發絲依然烏黑,柔順,臉上也沒有什麼皺褶兒,隻是身上的冷靜沉穩之氣更濃而已。
正和一個女子說話,那女子憑地年輕,圓圓的臉,肌膚潤澤生輝,她說話的時候,那雙美麗的眼睛,像是星星一樣,撲閃撲閃,這是一個花一樣的女孩兒,和他站在一塊兒說話,居然一點也不會突兀。
“皇上,你就帶我也去狩獵嘛,我可厲害了,拉弓能把狼給射下,皇上,你就讓我去嘛讓我去嘛,我會很聽話,我不惹禍的,而且我還可以照顧著皇上和傅小姐啊。”
真年輕,還來不及掩飾著那眼裏愛慕呢。
李棲墨就算上了年紀了,隻是有權的人,永遠不會老的,或者可以說,越老越吃香。
有些小女孩,就是迷其身上那種淡然的孺雅,沉靜與鋒利相交的睿智。
迷上他的人,並不少,可是沒有一次向現在這樣,他看著那女孩兒白裏透約的臉蛋,心情是如此的好。
“可是這一次,朕可不打算多帶人去。”
“皇上,你就帶我去嘛,一路上我不會讓你寂寞的,我可知道很多很多的故事,說書的人都沒有我厲害,而且啊,我還做得一手好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