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天大亮,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君如玉想必回去了吧。
桌上還放著她帶來的一些東西,外麵又叫了:“喂,要吃早膳嗎?”
我不應聲,門就篤篤地響了起來:“喂,要吃早膳嗎?”
“不吃。”滾你的,天天早上來叫我,你有病啊。
“那我走了。”
我抓抓鳥巢一般的亂發,出去就對著那個提著早膳來的公公怒叫:“你有完沒完,要走就走,天天早上都來叫,你不煩嗎?”
他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凶啊,這不冷宮裏隻有你一個人嗎?我不叫你都沒有人可以叫了,我負責冷宮送飯的啊。”
“以後早上不許再來叫。”
“你這個人倒是的,打到冷宮裏來,還這麼惡,要是人多,你看我給不給你吃的。”
“誰要你吃的了,你三天不送來,我也不會餓死的。”
“你以為我愛來啊。”
“不來好,拉倒。”一甩院門,揉揉臉再去睡個回籠覺,醒來呆呆地坐在廊下看著那日出。
時間就是這樣給我送走的,還真真是一個無聊。
拿了些東西就出去,今兒個運氣不錯,撈了點蝦上來,一邊烤著一邊撒點兒鹽上去,真是好吃,吃得我飽飽的,衣食無愁了。
為什麼,我還是不快樂。
離開了他,脫離了他的掌製,也不再是靜妃娘娘了,可是,還是不快樂。
抬頭仰望,風從雙肩過,沒有人告訴我,它從哪裏來,沒有人知道,它要去哪裏。
深吸一口甘芬,原來,寂寞如根一般,無處不在,往心最深的地方紮了下去。
我微笑著,無所謂,所有的,都無所謂,學會習慣就好了。
剛開始從不習慣到習慣,習慣讓他寵,習慣他嬌愛著我,可是我不喜歡看到他寵愛別的女人。
不聽不看不聞,不代表不存在。
可是我是誰呢,我憑什麼能管製得了他。
我要的,和他要的,一直就是不一樣的。
拿著刀去,看不習慣的枝葉,就砍下來,讓陽光和風,慢慢地將它變成幹的,現在用不著,但是過幾天,就可以撿回來做柴燒了。
至少可以煮點茶,喝點開水,喝涼水喝多了不好,莫離說的,在他那兒他就不允許我喝。我總是偷偷去喝的,到了宮裏,反而才學會怎麼更加照顧自已了。
撈起來的小魚兒,還曬在院子裏,用鹽洗過了,可以作小魚幹呢。
生活,這就是生活,利用很多的條件,可以自已生存下去。
誰都沒有把誰落下,自已的生活就是要自已去過得開心一些。
我發現了樹上,有鳥窩。
有小鳥掉了下來,弄點葉子給它做了個窩,隻得帶了回來養著。
正在院子裏逗著小鳥兒玩,姐姐就帶著宮女進來了。
“天愛。”她軟聲地叫我一聲。
我淡淡一笑,也不應話,也不行禮,就是拿著小樹枝兒逗著小鳥兒。
她站在我的麵前,看著那鳥窩上的小鳥,皺皺秀眉:“這才這麼小的鳥兒,掉下來了你怎麼不送上去呢,這樣養著,你是養不活的,何苦為了好玩,而讓小鳥兒死。”
我抬眼看她:“你安知送上去,又能活呢?老燕子是很刁的,雖然這小鳥也是它孵出來的,隻是掉在地上,沾了地氣人氣俗氣,它便不會再要它的了,就是看著它死也不會再喂它的,哪都是死,帶回來養得一天算是一天,要死也不能餓著肚子死吧。”
“怎會呢?”她笑:“這小燕子畢竟也是老燕子孵的。”
“不信拉倒。”
“虎毒還不食子呢,就你歪理兒多。來,姐姐給你帶了些燕窩兒粥過來,姐什麼也不說,真不說,你吃些東西。”
我看看那燕窩粥,搖搖頭:“我可不想吃來著。”
“天愛,這可以給你補補身體,而且還可以養顏的。”
“我身體現在好得緊,而且我也不需要養什麼顏,我自已看著開心就好了,嗬嗬。”拍拍手,往椅子上一靠:“感覺輕鬆,自在,自在進宮以來,從來沒有過的自在。”
她微笑:“天愛你真的覺得冷宮好嗎?”
“當然好了,這裏沒有人總是監看著我,這裏也沒有很多的規矩。”
舒服,沒有什麼來勞煩我。
“敢情你這麼多天,就調整著自已的心態,現在是適應無比了,真想呆一輩子啊。”
我爽快地回答:“是啊。”
她輕聲地說:“那你沒有想過皇上嗎?”
“想什麼想,有什麼好想的,他是他,我是我。”
“你心裏,當真是沒有一點點的他。”她長歎。
我就知她歎什麼,聳聳肩一笑,仰頭曬著那陽光,真舒服啊,人生能有得幾回這樣的心滿意足。
真的我會忘了他的,有他的生活太他令堂的煩了。
跟他講什麼良心,我沒那東西。
他狠,他霸道,我會比他更狠的。
“虧得皇上,還是心裏掛念著你的。”傅潤芝輕聲地說著。
我嗤笑之,他掛念我,有什麼好念的,他不是恨死我了嗎?他不是打我嗎?這叫掛念,得,換我來掛念他,看他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