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越開車到了海邊,一路上車裏的氣氛低沉,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心是異常的平靜,平靜到沒有了任何的雜念,平靜到仿佛這個世界不會再有我的出現,平靜到一切宛如一場夢一般。
但是,如今這個夢也是時候該醒了。
而另一邊還在小區裏的於海,就這樣看著自己曾經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帶走,毫無預兆的被打臉,沒有防備的失去了一切。
是的,對於一個人來說,特別是現在的於海,隻有當他能夠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或者即將失去了什麼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明白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是多麼的珍貴。以至於現在追毀莫及也無濟於事。
於海茫茫然的看著杜越帶著張月離去的方向,眼睛裏像是吸納了空氣中所有的水珠,然後在心底裏凝結成冰,迸發出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寒意和冷冽。
那是一種基於嫉妒,恨和不甘的羞憤。
“媽,是我於海啊,我買了好東西孝敬您的,”於海隱匿了自己的情緒,平穩的語氣,滿麵的笑容,好像未曾發生過的那般,“咱們見個麵吧。”於海對著手機裏另一頭的張月的母親說著。
“哎,好呀,這樣再好不過了。”似乎是得到了對方的答應的回複,於海臉上的笑更加的燦爛,沒有一絲的之前的不愉快。“那我就在這等您。”
於海掛了電話,看了看周圍人那些鄙夷的神色,不屑一顧的吐了口唾沫星子,繼而轉身離去,或許在這一刻於海還是抱著希望的,但是他卻不知道就在剛剛,他也已經將自己的那一絲絲的希望也消耗殆盡,正如空氣中遊離的那一點屬於張月的氣息,現在也離於海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張月,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你的。”於海望著前方那一片茫茫的空白,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空氣的宣布。末了,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於海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在人群的唏噓聲中一步一步的前進,也突顯的如此的灰暗寂寥。
海邊,我下了杜越的車,一個人走在綿軟的沙灘上,一步一個腳印。耳邊吹過的海風,呼嘯而過,伴著大浪淘沙推向礁石的貝殼聲。遙遠的海麵上空幾隻海鷗在空中盤旋,鳴叫著,一聲聲帶著風在我的耳畔回旋。
我知道杜越一直都跟在我的身後,沒有一句話,好像是要任憑我自己發泄一般。
或許是走的太久了,我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褪疼,現在連膝蓋也不能承受我如此沉重的憂傷了嗎?又或許是聽著海風的聲音,像是誰的隱隱怯怯的哭泣,海的女兒嗎?
總之在經過了之前在小區裏和於海的爭吵以後,在杜越挺身而出幫我說話之後,在我真正的看清楚了自己曾經深愛的那個人的麵孔以後,走在海邊的我,那個心情平靜如水的我,也竟然不能抑製住內心深處的淒涼而流著眼淚。
眼淚一滴滴的流下來的時候,起初我還沒有感覺,如若不是海風吹幹了凝固在臉上,我都不會察覺。
也許是眼淚在試探了之後,發現是安全的,被允許的,索性直接衝破了淚腺,在我的臉上狂奔,終而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轉變為狂風暴雨,再也不能忍受天空的束縛,噴湧而出。
我邊走邊流著眼淚,淅淅瀝瀝的,然後直接蹲在沙灘上,顧不上享受這沙子的綿軟,雙手抱頭,大哭了起來,活像一隻受了傷的鴕鳥,將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臂灣裏,假裝一份自己給自己的溫暖。
隻記得最後我哭了很久很久,哭的累了就仰麵朝天的躺在了沙灘上,陽光正舒服的站著,可是心裏的那一片黑暗,暗無天日。
等到我終於不哭了,也哭夠了,杜越才輕輕的走到我的身邊,走下來陪著我,然後再輕輕的攬過我的肩膀,一起看海。
從很久以前,杜越總是會像現在這樣,默默無聲的陪著我,寧可隻是一個背景,也甘願成為我生命中最靚麗的背景圖。
我知道他為我做的真的夠多的了,從始至終,是我欠了他太多太多。
“你知道嗎?每次來海邊的時候,我總能聽到海哭的聲音,那個時候覺得是海太多情了,見不慣那麼多的分離和離去。”
“就像我也曾經一度相信的那樣,我們也曾經相信我和於海永遠會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離。但是現實再一次將我打醒,結果呢?那有什麼永遠,又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