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人對著手哈了口氣,試圖用呼吸來取暖。氣死風燈下,一團白霧包圍了他的手,冰冷的刀把立刻籠上了一層寒霜。
“這鬼天氣,簡直要凍死人了。到了深冬,還不知道有多冷”!巡夜的士兵抱怨著,羨慕地看了看大愛彌爾那裝飾得金壁輝煌的寢帳。窗口處燭光搖曳,投出一個妖嬈的人影。
“妖精”,親兵們咽一口吐沫,眼光裏充滿羨慕,心中猛然騰起一股熱火,腦海裏,貼木兒換成了自己,淫笑著走向那個美麗的影子。
“今晚誰值夜,你們幾個,趕緊給我過來”,身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威嚴的招呼,打斷了士兵的綺夢。回過頭,他看到軍師易卜拉欣雪白的胡須和憤怒的雙眼。
“大人有何吩咐,我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帶隊的親衛首領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壓低聲音,恭恭敬敬的問,肚子裏將軍師易卜拉欣八代祖宗問候了一個遍。今晚是大愛彌兒的洞房花燭夜,這老家夥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羊蛋吃多上了火,不去睡覺,跑到大愛彌兒的寢帳外瞎嚷嚷。攪了大愛彌兒的好事,他官高權重,貼木兒不會拿他怎麼樣。自己和手下弟兄們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老狐狸易卜拉欣的目光從聚攏過來的士兵臉上一一掃過,每一瞥仿佛都看到了士兵心裏,將他們肚子裏那點兒齷齪想法全部讀了出來。幾個膽小的士兵臉色通紅,尷尬地將腦袋垂到胸口。正忐忑不安的時候,老狐狸陰冷的聲音如刀一樣刺進大夥的耳朵。“今晚機靈點兒,別讓那個小妖精趁機謀害大愛彌兒,你們幾個,誰槍法準,給我向前一步,走”。
“什麼”,帶隊的侍衛長楞了楞,本能地向後退去。身邊的士兵仿佛受了傳染般,不約而同後退,這一退顯示了士兵們平日訓練的效果,隊伍整整齊齊的後移,易卜拉欣麵前沒有留下一個勇士。
老狐狸易卜拉欣氣得悶哼一聲,雙目如電般射向帶隊巡夜的侍衛長,低聲命令,“你,給我挑準頭最好的五個勇士,伏在大愛彌兒窗口下,看見情況不對,馬上殺了那個女人”。
“躲在大愛彌兒窗口下偷看?你再說一遍?”侍衛長的手猛然按到了刀柄上,雖然地位差別很大,但易卜拉欣再敢重複這個餿主意,他揮刀就將這老狐狸砍了,免得他禍害眾人。
“我懷疑這個女人想行刺大愛彌兒,阿爾斯楞的屍骨未寒,她先是在阿裏瑪圖城的票號遺址內找出幾萬兩銀子獻給大愛彌兒,接著又答應做大愛彌兒的妃子。難道她就一點兒不念和阿爾斯楞的夫妻之情嗎!”易卜拉欣盯著侍衛長的眼睛,神態毫無畏懼。“你們怕大愛彌兒怪罪,我親自帶你們盯著,出了事我自己承擔。”
侍衛長聽易卜拉欣如此一分析,心裏登時也沒了底。看看大帳窗口處的淡淡燭光,再想想大愛彌兒對征服世界的重要性,點點頭,挑了幾個衛士,親自帶著跟在易卜拉欣身後,躡手躡腳地潛向貼木兒的窗口。
壓花玻璃窗阻隔了偷窺者的視線,裏邊的情形在外邊看不清楚。隱隱約約,侍衛長聽到了大愛彌兒沉重的鼾聲。畢竟七十多歲的人,今晚他太高興,喝醉了。
老狐狸易卜拉欣聽到鼾聲,笑了笑,拉著侍衛長等人離開了窗子。怪異的舉動惹得侍衛們不住翻白眼表達不滿。
“不必了,大愛彌兒早有防備。你們遠遠地侯著,如果聽到大愛彌兒呼喚,立刻衝進去將那個女人拿下”!易卜拉欣微微一笑,倒背著手離開。
侍衛長看看易卜拉欣如釋重負的樣子,想想貼木兒睡覺的習慣,猛然明白過味道來,也詭秘的笑了。留下幾個得力手下遠遠警衛,自己帶著士兵向帳篷外圍走去。
大帳內,紅燭光溫暖雪白的氈壁。換了一身天藍色沙衣,赤著雙足的晴兒對著燭光,目光中一片迷離。入帳前,她的全身上下已經被貼木兒身邊的侍女檢查過,沒留下一件硬物,連頭上的玉簪都給拔了去,換成了純金的步搖。
金步搖輕輕晃動,帶出一片流光溢彩。新娘晴兒緩緩起身,慢慢地走到象牙床邊。貼木兒這個老賊喝醉了,自從回到寢帳,換了身綢睡袍後就一直倒在那裏酣睡。伴著呼嚕聲,脖子上的片片紅斑上下翻滾,就像條條蠕動的蛆蟲。
新娘晴兒精靈般飄到貼木兒身邊,抬起雙眼,迷離的目光落到了掛在床頭的彎刀上。這柄彎刀伴隨貼木兒戎馬半生,視若至寶。刀鞘上鑲嵌的寶石都被冤魂侵蝕盡了顏色,刀柄上的足金花紋也被人血浸成了暗紅。
抬手,晴兒的手指搭在了彎刀柄上,輕輕一拉,手腕上的花紋在刀刃上映得清清楚楚。鋒利的刀鋒冒出淡淡寒氣,將雕刻著花紋的手臂刺出一粒粒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