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打仗,可您也看到了,如今朝廷逼我們越來越緊,恐怕最後形勢由不得北方。真正起了戰端,世伯覺得朝廷兵馬真經得起震北軍奮力一擊嗎”?張正心盯著****祖的眼睛追問了一句。他在京城陷入重圍時,****祖曾傾力相救,所以他不希望戰火起來將救命恩人卷進去。在張正心眼中,震北軍乃天下第一雄師,朝廷掌握的安東軍、禁軍人數雖眾,戰鬥力比震北軍相去甚遠,各地衛所的軍隊更是不堪一擊。眼下朝廷步步全是昏著,幾天前又設計逼死了姑蘇朱二,自斷一臂膀。如果真的把郭璞等人逼得下了決心,決定在貼木兒東來之前先解決了內部危機,震北軍南下之機指日可待。
****祖身體一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身邊的小幾上。跟張正心相對的目光也慢慢變得淩厲,變得完全不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難道你們就不願意給南方留一點時間?自己人殺自己人,殺得再多,也未必有人當你是英雄”!
張正心不願意得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快,見****祖不肯接受自己的建議,借低頭喝茶的機會將眼光挪開,低聲回應道:“朝廷不動手,我們當然不會先動手。軍師也在極力阻止戰事的發生。可您也知道,李景隆的大軍就徘徊在我們家門口,朝廷的心思……”。
“朝廷的事,老夫來管。我和寧國公(駙馬李琪)全力阻止下,萬歲亦下不了削番之心。況且靖海公曹大人擁兵海上,統領水師。他不點頭,我看哪個家夥敢率先發難。”****祖粗魯地打斷了張正心的話,言語因激動顯得十分急切,“回去告訴你家燕王和軍師,如果在貼木兒來之前北兵南下,老夫勢必主動請纓與故友兄弟們周旋到底。”
這麼漂亮的江山,偏偏有人為了自己那不找邊際的想法去毀它。靖海公曹振悶坐在桃花山的帥殿中,望著窗外呆呆出神。這一帶島嶼星羅棋布,普陀、龍橫、洋山、岱山等島嶼如寶石般鑲嵌在碧藍的海麵上。眼下正值秋高氣爽時節,隔著玻璃窗可看見海麵上的捕魚船如白鷗般往來穿梭,伴著普砣島上的晨鍾暮鼓,將一船船海鮮運往烈港。昔日的海盜盤踞地烈表山現在已經被開發成了海貨加工基地,一家家小作坊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烈港內,將漁民門打來的海魚加工成罐頭和魚幹,裝上貨船沿長江和黃河運往全國各地。
武安國在南洋打得熱火朝天,朝廷和北方六省在山東、河南陳兵相向,靖海公曹振都不想插手。獨領水師多年,他知道手中這份兵馬的分量。大明朝的南北平衡全壓在水師的肩上,隻要曹振點點頭,急於建功立業的朱允文和他的秀才內閣肯定動手削番,將最後一點家底押上賭桌。而野心勃勃的燕王一直下不定決心起兵奪位,也有一半原因是忌憚曹振手中的水師。
姑蘇朱二去了,曹振知道下一個陰謀說不定就指向自己。市井中一直傳言安泰帝朱標臨終前向曹、朱二人托孤,留有自行廢立之權的遺詔。就憑這一條,允文就沒有理由放過朱二和自己。
打開書案上的金匣,掏出裏邊的翡翠印,靖海侯曹振仔細把玩。這印,還是水師初建時太子朱標親手交給自己的,現在憑此可調度天下水師。已故安泰帝的音容又浮現在曹振眼前,為一艘新船下水而酩酊大醉的朱標,為海關稅收驚人而興高采烈的朱標。暈船暈得嘔吐不止卻跟著大軍討伐倭寇的朱標,為了朱元璋屠戮大臣而痛哭失聲的朱標,還有在長江上試圖將武安國和自己一同送上不歸路,關鍵時刻又改口把自己留在身邊的太子。
二十餘年,言聽計從,情同手足。靖海公曹振知道同樣承受知遇之恩,所以知道姑蘇朱二為什麼寧可麵對死亡也不肯辜負朱家。“名為君臣,實為兄弟”,朱標病故前的話恰恰打在自己心中的軟弱處,讓自己麵對允文的千般不是,卻像對著自己的孩子一樣不忍苛責。
而此刻天下局勢,還容再拖延下去嗎。從順帝北逃到允文即位,這片土地才太平了三十年,三十年,難道真的就為了執政者的個人見解不同而讓江山流血麼?曹振不想,亦不願。放下大印,輕輕地摳開印盒底部的夾層,一條明黃色的綢緞被他緩緩地拉了出來。
“若允文昏聵,江山動蕩,則諸臣隨靖海公曹振北上迎燕王代之,勿以朱家叔侄之爭而瀝天下之血。見此詔,如見朕…..”。
酒徒注:已經提名李陵參與最佳男配角的角逐,請大家前往投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