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土著男孩從木床上醒來,陌生又驚恐地注目著三張似笑非笑的臉。
這男孩有著薄薄的嘴唇,直挺的鼻梁,幹淨的眼白上,一對黑鑽般的瞳孔,炯亮得令人嫉妒。但他的目光深處,卻潛伏著恐慌和焦慮。
他緩緩地把赤腳挪到床下,然後貼著牆根,開始一點點往門口靠去,仿佛盯著他的是三雙盲眼,隻要不發出動靜,就可以悄悄地離開。
蒼圖一步跨到門前,擋住了土著男孩欲要拉開木門的手。
土著男孩嚇得蹲縮在地上,開始不停地發抖,好像眼前的三個人馬上要殺了他。
唐休拿了一包餅幹,像打算安撫一隻剛領回家的流浪狗那樣,誇張地向前遞過去,小心到不能再小心。
土著男孩根本不看遞過來的食物,或許他根本就識別不出那是食物。他蜷縮得更厲害,擔心那包餅幹是可以傷害他的武器。
蒼圖接過了唐休手上的餅幹,撕開精美的包裝咬了一片,做出非常可口的樣子,然後把整包灑在地上,像喂一隻雞。
土著男孩還是不看食物,隻焦急地望去窗口,試圖像一隻不慎闖進民宅的麻雀,呼啦一下飛逃出去。
花妞遞給蒼圖一支筆和一張白紙,蒼圖很快畫了幾個簡單的圖案,上麵是三個成人,護送一個小野人走在叢林裏,最後小野人撲進了大野人的懷抱。
土著男孩看了這張畫紙之後,似乎明白了三個陌生人的意思,可他卻變得更加焦慮不安。
花妞疑惑地望了蒼圖一眼,蒼圖示意大家趕緊背上行李,跟著男孩進入叢林。
快走出雅皮因小鎮時,男孩看上去很乖。既便如此,蒼圖還是緊緊貼著他走,提防這個野小子突然跑掉。
一輛警車從對麵緩緩駛來,土著男孩好像很害怕,趕緊躲到蒼圖身後。
唐休謹慎地與花妞對視了一眼,低聲說:“瞧,這個野小子很有心機,也感覺到附近有許多殺手在冒充警察。”
“help!help-me!!”
三個人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霧鬃部落出來的土著小子,與現代文明相差了幾千年的小野人,竟然在警車擦身而過時,放聲呼喊救命。
蒼圖出手如電,一把捂住了土著男孩的嘴,然後背過身去。唐休和花妞立刻並肩,擋在了蒼圖前麵。
警車裏麵,的確坐著一名雅皮因警察,隻因天氣炎熱,那家夥搖緊了車窗,一邊在裏麵吹空調,一邊甩頭晃腦地聽著爵士音樂。
唐休戴著一副雷人的近視鏡,和花妞一起,向車裏的警察報以微笑。車內那名警察,似乎不太願意破壞了車內涼爽的溫度,望著三名外國遊客,也隻是輕輕微笑了一下,就踩一腳油門走掉了。
“你-他媽……”蒼圖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扳起土著男孩的臉,想罵他,卻又止住了。他重重籲了一口氣,釋放掉怒氣之後,剩下的卻是滿臉喜色和叵測。
“你會講英語?”蒼圖用英文問土著男孩。唐休和花妞也充滿期待地望著土著男孩。
可是,土著男孩還是一個勁兒地說:“help,help……”
三個人頓時又失望了。
蒼圖有些惋惜地說:“這很可能是部落裏的酋長教給他們的一句話,然後放了很多族人衝出雨林,向沿岸的人們求助。”
小鎮東麵有一片樹林,土著男孩一走進去,就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再撿起泥巴塗抹全身。
蒼圖把草藤鞋和猴子皮做的褲衩丟給了土著男孩,又把那些掛滿動物獠牙的飾物也給了他。
與此同時,三個成人也換好了叢林迷彩裝,背上了長短武器,甚至把臉也塗上了重重的迷彩油。
望著三個人的裝束,土著男孩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一摸自己的項鏈,輕輕一捏,才發覺裏麵的一顆鑽石不見了。他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撒腿就往密集的叢林深處鑽,看上去竟是那樣的驚恐萬狀。
“小野種!你想逃?”蒼圖像一隻滑行在樹林間的鷂鷹,起伏跳躍著,去追一直向往飛竄的土著男孩。
“呀!蒼圖說得沒錯,這種野人一旦進了叢林,真如梭魚鑽了水一樣,行動太敏捷了。”唐休對著花妞驚歎。
可是花妞已經跑在了前麵,緊緊尾隨蒼圖而去。唐休隻好趕緊背上行李,以防自己掉隊。
跑了足足有十分鍾,蒼圖總算把那個土著男孩按倒在地,然後掏出繩子捆他。
“help,help……”土著男孩氣喘著,依舊有氣無力地重複著救命,但卻絲毫不懂得叫喊。
花妞追了上來,滿麵嬌紅地喘著說:“這個野人鬼精得很,再讓他這麼跑,說不定會把咱們帶入陷阱。”
蒼圖背綁了土著男孩的雙手,抬眼再看周遭的叢林時,才發覺鬱鬱蔥蔥,高大濃密的樹冠,幾乎遮蓋了天空。
唐休背了雙份的行李,跟上來的較慢。他雙手杵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還指著土著男孩說:“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是我們救了你的命!跑什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