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換了一家酒店入住,晚上的時候,雖然也好吃好喝,唐休卻再沒喝醉。
他坐在床邊,看著對麵床上的蒼圖壓在一位豐滿的小姐身上,亢奮著,宣泄著,偶爾還展現給他一個笑臉。
這一切的一切,在蒼圖回來之前,在他被這個童年的夥伴帶進繁華的大都市之前,都是他所不敢想象的。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可以這樣當著另一個大男人的麵,旁若無人地享受著亢奮。
不出唐休所料,熄燈睡覺的時候,蒼圖又拿出寶石炫耀,目的卻是要勾引唐休,讓他變成癡迷財富、追求淘金的拜金狂。
唐休早有準備,任憑蒼圖去費盡口舌,說什麼當初西班牙人為了追求黃金,不遠千裏航行,到東方大陸冒險。唐朝駝隊為了貿易,橫穿茫茫沙漠,走盡了絲綢之路。
最後,唐休用刻意營造的呼嚕聲,澆滅了蒼圖蠱惑人心的熱情。
第二天下午,兩人買了回小鎮的火車票,然後去市中心的地下美食城,混了個酒足飯飽,才懶懶洋洋地出來,直奔火車站候車室。
蒼圖身上還揣著38萬現金的存折和八顆寶石。唐休背著行李,高興的走在前麵。手上的現金,足夠他倆回小鎮蓋房搭屋,娶妻生子,穩穩當當地過日子——唐休是這樣憧憬著未來生活的。而且他打算把北方的女友娶過門了,回到鎮上之後,就把這件可喜的事告訴親戚朋友們。
殘薄的夕陽餘暉,鋪撒在下班時段的人潮中,人們行色衝衝,去著黑夜來臨之前各自該歸屬的角落。
唐休顛了顛了肩頭的行李,走了上橫跨馬路的天橋,望著剛剛亮起的城市霓虹,他用微笑做著最後的留戀和揮別。
再看身後,蒼圖卻遲遲沒有跟上來。
天橋上穿梭的人群中,一個帶著妥協之後仍存悻悻的身影,佇立在了一旁。他沒有看城市的霓虹,沒有望密集的人流,而是低著頭,把目光滯留在一個蹲在橋邊的小乞丐身上。
唐休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再走回去,催促蒼圖快點跟上。
那並不是什麼小乞丐,而是一個年紀接近十八九歲的女孩,背著書包,一身非主流時代的鮮豔搭配中,不乏見到校服的影子。她蹲在地上,緊緊地抽縮著,一頭修長的黑發,從低垂的頭上直直垂落,擋住了整張麵容。
女孩腳邊用粉筆寫著幾個字,誰蹲在那裏也會不好意思抬起臉。唐休看了一眼,女孩的字跡清秀,地上寫著“求助好心人,給8毛錢買包子吃!”
“丟錢包的?趕緊走吧,要晚點了。”唐休催促道。
女孩仍不抬頭,似乎與世隔絕著,隻固守住自己的蜷縮。
蒼圖臉上泛著壞笑,目光色色地盯著女孩蜷縮的身體,看也不看唐休,就說:“給我零錢。”
唐休想要解釋給蒼圖一些什麼,可礙於身邊擦肩而過的人群,倒也沒說出口,隻好帶著不耐煩的情緒,在褲兜掏出一把零錢。先拽了一張五毛的,又費著勁兒找兩毛的和一毛硬幣。
蒼圖等了半天,仍不見唐休遞過錢來,抬眼看他時,卻見這個迂腐的秀才攥著一把10元5元的零錢,正費勁地尋找出8毛錢。
蒼圖一把扯了一張十塊的,卻像扯去了唐休的一塊肉,急得他一把抓住蒼圖的肩膀,“你幹什麼?我有一塊的。”
蒼圖聳了一下肩膀,掙脫掉唐休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豈不料,唐休又固執地抓上來,小聲但嚴肅地說:“你長腦子沒?這明顯是一種騙錢手段。”
蒼圖好像不願意與唐休爭執,“一點小錢,多了不富,少了不窮,能幫一點是一點嘛!”
“這是社會問題!她若真到了隱於生存絕境的邊緣,就該去蹲在相關部門的門口,而不是縮在天橋上。你給她錢,隻會讓她忘記自己是這個國家的公民,忘記自己還擁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