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運送,這一套程序越來越熟練,一切都變得有條不紊。
朝廷啟動了數萬輛牛車和騾車,在洛陽和潼關之前穿梭,源源不斷地將一批批難民送往關中,分配到京兆府各縣。
潼關也是進入關中後的難民中轉站,過了潼關後,難民們將轉道上船,乘船前往京城,大車在這裏調頭,返回新安縣。
潼關以西人喊馬嘶,人潮洶湧,渭河岸邊數十艘大船一字排開,一群群百姓被士兵護衛著上了大船,不斷有大船離開岸邊,駛入渭河,向長安方向駛去。
在其中一艘稍小的船上,站在一名三十餘歲男子,頭戴高帽,穿著白色襴衫,好奇地望著岸上洶湧的人流。
此人正是新羅特使樸澤恩,官任新羅戶部侍郎,他是從河北過來,從蒲津關進入關中,然後也是坐船前往長安,恰好遇見了一批上萬人的難民潮。
“特使,要開船了,還是回船艙吧!”
說話的是青州長史王儒林,他作為陪同官員,一路陪同新羅使者前往長安。
樸澤恩也曾作為留學生在揚州讀了五年書,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他指著岸上黑壓壓的人群問道:“王使君,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洛陽的百姓,據說洛陽出現了疫情,他們都逃往長安。”
“他們不會把疫病帶去長安?”樸澤恩擔憂地問道。
“他們應該沒有疫病,有疫病路上就發作了,我們的軍隊一般都會先建一座隔離營,他們住上幾天,確保沒有疫病才會讓他們來長安,考慮得很周全,不會有問題的。”
樸澤恩微微歎息道:“這麼多人,真是好啊!新羅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麼多人了。”
他有點擔憂地對王儒林道:“能不能安排見一見大唐的皇帝陛下,晉王殿下我總覺得還差一點。”
樸恩澤已經是第三次提這個要求了,前兩次王儒林沒有理睬他,眼看要到長安了,他還在糾結這件事,王儒林忽然意識到必須要說清楚,否則樸恩澤將會嚴重失禮,自己也會被牽連。
“我來告訴你吧!晉王殿下就是真正的天子,我們名義上的皇帝還是一個很小的孩童,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
停一下,王儒林又道:“你如果不把晉王殿下放在眼裏,你這次出使,將一無所獲!”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樸恩澤一直沒有把晉王殿下放在心上,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險些犯下大錯,他連忙道:“請再給我好好說一說晉王殿下!”
.........
三天後,新羅使者樸恩澤的坐船抵達了長安,船隻穿過曲江池,緩緩向城內駛去,樸恩澤一路張望,不斷被長安的宏偉博大震驚,他雖然在揚州呆過五年,但揚州除了商業發達,但在建築方麵,還是遠遠無法和長安的宏偉壯觀相比。
船隻在東市碼頭緩緩停下,碼頭一角被軍隊隔開,戶部尚書張謙逸帶著鴻臚寺的一班官員已經等候在這裏了,對方是新羅國使,又是戶部侍郎,所以由相國兼戶部尚書張謙逸來迎接最合適,既沒有怠慢對方,也沒有高看對方。
船隻靠岸,王儒林陪同樸恩澤走下船,鴻臚寺少卿劉臻先迎上去,抱拳道:“在下是鴻臚寺少卿劉臻,歡迎樸特使來長安。”
樸恩澤從密州到長安足足走了半個月,親眼見識到了大國疆域的廣博,他不敢失禮,連忙行禮,“在下新羅使者樸恩澤,感謝劉少卿來碼頭迎接。”
劉臻嗬嗬一笑,“我給樸使者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們相國兼戶部尚書,張相國!”
樸恩澤路上聽王儒林說起過,大唐朝廷有七位相國,除了左右相外,其他都是副相國,各自負責一塊,這位張尚書就是負責戶部。
他連忙上前行禮,“晚輩樸恩澤,參見張相國!”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十分謙卑,讓張謙逸立刻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