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當年率領十八名士子投奔河西,他的這個決定使他的人生終於走向輝煌,成為從三品高官,國子監祭酒,相當於後世的教育部部長。
孟郊向郭宋和潘遼見了禮,郭宋笑道:“我剛才派人來說過的事情,安排好了吧!”
“回稟殿下,微臣已經安排好了,也沒有驚動國子學師生,殿下請!潘相國請!”
郭宋點點頭,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國子監官衙的議事大堂,大堂上坐了十幾名新羅學生,他們都是這兩年剛來的新人,對國內情況比較了解,從外麵看,完全看不出他們和漢人學生有什麼區別,都穿著統一儒袍,頭戴士子帽。
見眾人進來,十幾名學生紛紛起身行禮,郭宋擺擺手笑道:“各位學子請坐!”
有官員安排眾人坐下,新羅學生的領袖叫做崔敏耀,年約三十餘歲,準確說他不是學生,而是來長安進修的學者,去年跟隨張雷的船隻來到長安。
座談是由潘遼主持,他笑著對眾人道:“今天把各位士子聚集起來,主要是和大家聊一聊,我們主要想了解一下新羅的局勢,各位先介紹一下,暢所欲言吧!”
崔敏耀沉吟一下道:“按理,提王上的姓名是很無禮的表現,但如果不提名字,晉王殿下也不了解情況,既然是座談,我們就實話實說。”
郭宋微微一笑,“實話實說就對了!”
崔敏耀歎口氣道:“現在新羅的內部局勢並不穩定,所有人都知道新羅有兩個王上,新羅王叫做金清明,他在政務上管得不多,實際上就是個傀儡,政大權都掌握在其叔父金彥升手上,金彥升同時也是新羅的攝政王。”
“那麼貴國派來的使者就是攝政王派來的?”潘遼笑問道。
“不一定,王上在新羅也有一批擁戴者,這個使者叫什麼名字?”
潘遼想了想道:“好像叫做樸澤恩。”
崔敏耀點點頭,“樸澤恩是新羅的戶部侍郎,他父親樸銓是新羅的上大等,相當於宰相,同時也是和白會議首領,樸氏家族是真骨,是僅次於王族聖骨的第二大家族,他應該是金彥升派來的。”
郭宋眉頭微微一皺,“什麼叫做真骨?”
崔敏耀微微欠身道:“新羅實行骨品製度,類似貴國的九品中正製度,骨是統治者,隻有王族金氏和貴族樸氏,一個叫聖骨,一個叫做真骨,品又分為六個等級,都是官僚世家,六五四是上品,像崔、鄭、李、薛、裴、孫這六大家族都屬於上品中的頭部,三二一是下品,主要是中低層官僚的家族,至於平民和奴隸,他們都不在骨品範疇內,他們不識字,也沒有姓氏,就像螻蟻一樣的勞作,養活上層人,而各個階層等級森嚴,上下不能通婚。”
郭宋點點頭,他明白了,這並不是學習什麼九品中正製度,實際上是天竺的種姓製度,郭宋不解問道:“那麼新羅實施科舉製度又是什麼意思?”
所有新羅學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崔敏耀道:“所謂科舉製度隻是在骨品中擇優選拔,而且下品子弟考上了,他最終也不會成為高官,隻能成為他那個等級中的優秀者而已。”
在場的官員們都明白了,新羅學習唐朝的科舉製度,最終還是徒有虛名,逃脫不了骨品製度的桎梏。
“新羅的財政和軍事情況如何?”郭宋又問道。
“回稟殿下,國子學新羅的學生之前有五百餘人,現在隻剩下六十三人,下降了這麼多,根本原因就是新羅的財力支撐不起了,八年的戰爭使新羅朝廷財政枯竭,人口銳減,在田野裏幹活的都是婦女老人,年輕男子基本上都從軍了,我們所有人都清楚,契丹就是利用朱滔軍隊來耗光我們的國力,它再來征服我們,可恨渤海國袖手旁觀,如果新羅被滅亡了,契丹會放過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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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國學監,郭宋坐在馬車上沉思不語。
潘遼笑道:“殿下看到了吧!新羅的骨品製度在這些士子身上表現得很明顯。”
郭宋笑問道:“此話怎麼說?”
潘遼緩緩道:“崔敏耀的家族是六品頭部,最高等級,隻有他在說話,旁邊人都不敢插一句話,這就是他們根深蒂固的尊卑等級。”
郭宋點點頭,“其實我在想,如果任由契丹滅了新羅,未必是壞事。”
“殿下的意思是.......”
郭宋淡淡一笑,“你把契丹看成是我們手中的一把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