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竇元柱道:“私藏五千套兵甲,豆盧博獲罪也是咎由自取,但豆盧家族會怎麼樣?明仁賢侄沒有向晉王殿下提一提嗎?”
獨孤明仁道:“我當然向晉王殿下提及,希望不要傷亡無辜。”
“那晉王殿下怎麼說?”獨孤大石急問道。
獨孤明仁不慌不忙道:“晉王殿下說,如果確實和豆盧家族其他人無關,他不會傷及無辜,也就是說,他暫時還沒有考慮罪及滿門。”
大堂上眾人都低聲議論,豆盧寶盛擔憂地問獨孤明仁道:“獨孤兄,我父親怎麼辦?能有挽回餘地嗎?”
獨孤明仁又擺擺手,對眾人道:“大家都聽我說幾句。”
大堂上安靜下來,獨孤明仁道:“昨晚晚上,我收到了豆盧家主寫來的信,他給我解釋了原委,那批兵甲並非豆盧家族購置,他們也沒有購置五千套兵甲的財力,那實際上是衛唐會這些年陸陸續續購置,然後存放在豆盧家的莊園內。
他錯就錯在,不該聽信長子的一麵之詞,答應出借倉庫,希望我能替他向晉王殿下解釋,我今天也特地給晉王殿下說明了這件事。”
“然後呢?”竇元柱急問道。
“然後就需要調查,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不能把豆盧家族拋棄,我們最好一起能向晉王殿下求情,至少要保住豆盧家主的性命。”
一直沉默的達奚寬道:“明仁,你來牽頭吧!我們一起懇請晉王殿下高抬貴手,饒豆盧家主一命!”
旁邊獨孤大石的臉頓時黑了,這個達奚寬一直沒有說話,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致命一劍,竟然要明仁來牽頭,到底誰才是獨孤氏家主?誰才是關隴世家領袖?
獨孤大石心中異常惱火,他又不好明說,隻得反對道:“豆盧博又不是三歲孩童,難道他不知道藏匿五千套兵甲的後果?現在誰家還敢在家裏藏匿那麼多兵甲?別人都不敢,就他敢,那麼該他承擔責任的時候,卻要把大家拖進去,這是否公平?”
獨孤大石的話說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懈可擊,自己惹禍卻要大家一起背,所以獨孤大石說得很對,就應該是自作自受。
但這番話和獨孤明仁相比,獨孤大石的境界卻低了。
就算是豆盧博自己愚蠢惹了禍,但大家都是幾十年的交情,焉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斬首,而獨孤明仁主張大家一起救助豆盧博,卻打動了眾人的心,誰都有落難的時候,如果自己落難,不但沒有人過問,還背後罵你自作自受,這種感覺誰都受不了。
竇元柱咳嗽兩聲道:“大石老弟,我們都知道豆盧博愚蠢,做了不可饒恕的蠢事,可大家都是幾十年交情,我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侯莫陳森也道:“明仁說得對,關隴世家已經衰落了,豆盧家族更是案板上的魚肉,如果我們不幫他,誰還會幫他?幫他也是幫我們自己。”
長孫泰也接口道:“明仁,你牽頭吧!我們支持你。”
獨孤大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解釋幾句,但他又擔心越解釋越糟糕,他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他今天就不該來,這裏是明仁的府宅,他跑來不就自取其辱嗎?
獨孤明仁不理睬他,命人拿來紙筆,當場寫了一封求情信,豆盧博雖然涉罪極大,但懇請晉王殿下看在他是被人所誤,並非出於本心的份上,饒豆盧博一死。
寫完後,他第一個簽署自己的大名,緊接著是竇元柱簽名,然後長孫泰,侯莫陳森、趙關山、達奚寬等等,大家接而連三地簽名了。
獨孤大石坐在一旁,簽也不是,不簽也不是,異常尷尬,眾人都簽了名,竇元柱笑道:“大石老弟,大家都簽了,你要不要也來表個態?”
獨孤大石站起身,冷冷道:“我的態度很明白,他自己惹的禍就應該自己去承擔,我不會替他求情,告辭了!”
他轉身怒氣衝衝走了,眾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達奚寬淡淡道:“作為一個家主,他是否合格,我不敢妄言,但作為關隴世家領袖,他確實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