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就在霍圖宮中的一個偏僻角落,離梅倩涓居住的臨水閣隻有不足十裏之遙,雖然隔了不過十裏,景色卻是美不甚收,那兒的桃花盛開美輪美奐,可惜地偏僻,鮮少有人前往。梅倩涓小心地在石板橋花徑小路上走著,腿腳酸麻快走不動時才看到桃花庵,數百株桃花粉苞初放,映在水中與天光相接,說不出的美好。梅倩涓站在岸邊驚歎,流連觀景,隻覺此處甚為賞心悅目。花香伴著微風陣陣送來,芬芳清幽爽心,夾著草間不知名的小蟲淺唱低鳴,反而更顯寂靜,多少憂慮都被這淑恬窈窕的美景係的纖塵皆無。許久,梅倩涓才收回目光,打量桃林中那兩三間廟宇。
——很簡樸,並無特殊,唯一特殊的是它坐落在霍圖皇宮。
梅倩涓正待上前叩門,廟門卻嘎吱一聲自己開了,走出一個帶發修行的年輕尼姑來。梅倩涓打住,凝目望去,覺得這尼姑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佛門素衣裹身,五官清秀。隻見她提著水桶來到塘邊,彎腰打了桶水進了廟後,隨即又從廟中搬出一椅一凳,安放在石桌旁,仰頭喚道:“姑姑,好了!”然後便退在一旁靜候。梅倩涓心中一動:難道這個姑姑才是我要找的人?更加注目遠觀。
纖纖細足踏門檻而出,也是佛門素衣裹身,隻是背身而立,輕輕盈盈地走向木椅,轉過身來才看到此人麵目。但覺明眸皓齒,年紀約莫二十多點,其容傾城,綽綽約約猶如瑤池仙子臨凡,天光水色和風豔陽之下,但覺清心爽意無比,梅倩涓大震,沒想到霍圖王要見的居然是這麼美的一個小人兒!
我該怎麼樣接近她呢?看她與桃為臨,應該素性風雅,不如……梅倩涓想著,折回林中選取了最好的葉片,銜在唇邊,頓時清澈悠揚的曲調飄散山野,她一路走一路吹,漸漸的,曲調傳入了那女子耳中。
“好悠揚的曲調,就像我家鄉的曲調一般。蜂兒,你隨我去看看。”女子自語稱讚,不待蜂兒反應便急急地循音前往,素衣隨身晃動,絲毫不掩她的天姿國色。梅倩涓在樹後微微一笑,放下葉片不再吹奏,從樹後現身緩步迎向女子。
“大膽,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地吹奏!”女子還未說話,她身側的婢子蜂兒搶前開口,她的右手暗中附在了腰間,眼睛警惕地看著梅倩涓,言語中戒備十足。
“哎,蜂兒,不得無禮。”女子拉住蜂兒,向梅倩涓微帶歉意道:“姑娘可是來自大理國?”
梅倩涓大感奇怪:“是的,我是來自大理國,師父怎麼知道?”
女子一笑,當真是傾城,梅倩涓瞬間被她迷住了,但聽得她生聲音悅耳:“隻因姑娘的家鄉小調,雖不是完全相同,但有所貫通,故而猜測。”
“師父真是聰明,我叫梅倩涓,敢問師父法號?”
“什麼法號不法號的?我隻是在此靜修,在此之前閨名佟傾心,可以喚我做傾心。”
“傾國傾城更傾心,姑娘的名字取得真是恰當。”
佟傾心淡淡道:“謝謝梅姑娘誇讚,既然是家鄉來的,於這異國他鄉也是有緣,不如給傾心說說家鄉情況,以解傾心思鄉之苦?”
梅倩涓求之不得呢,馬上就答應了,不多時兩人便相對坐在了塘水旁桃樹下。梅倩涓先向佟傾心講敘了大理國近況,隨後打聽起佟傾心的身世來,佟傾心回答道:
“我本是大理國南部小山村裏的一個無知少女,原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可是,在十六歲那年,霍圖王這個狗賊的鐵騎闖入村莊,奸淫擄掠無所不能,將整個村子夷為平地。我的未婚夫也死於那場屠殺,可是我卻因為貌美被敬獻進宮。所以我恨透了他。”佟傾心的水眸透出對霍圖王的無比的恨意。
“後來呢?你怎麼就住在了這桃花庵?”
佟傾心聞此嘿然一笑,陰測測道:“那霍圖王好色,可是也絕對專一,傾心從未想過會得到他誠心眷顧。他對我好,我本該感激,可是我放不下仇恨,想報仇又辦不了,為了不日日見到仇人,我隻有要求帶發修行,蒙他萬分疼寵,居然答應了,我對他說我不想見他,否則就自盡,他就從此未踏進此處一步,隻是年年惦念著這裏,我也就年複一年與這裏的璀璨桃花為鄰,安然度日。”
難怪。梅倩涓暗自點頭:霍圖王還是個講信用的君子,看來還算不太難對付的。
“講這麼多,我們喝口茶吧,我看這茶水清香澄澈,是什麼茶?”
佟傾心聽她誇讚,驕傲道:“我家鄉采摘的普通茶葉,那兒天藍水清,環境怡人,什麼東西都是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