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的生父是邢國公,與他對弈的是國公府的一員幕僚,見李曜麵露喜色,知曉李曜計劃的幕僚,立即問道:“可是太玄頂上的事,有眉目了?”
李曜放下傳訊玉簡,已是無心下棋,勉強按捺住心頭喜悅,卻還是禁不住眉飛色舞:“李曄已經到了太玄觀,正要參悟袁天師留下的道文。他當然不會知道,我等已經在主殿外布置下了小玄陣,隻要他一踏上石階,觸及到小玄陣,必然被陣法攻擊,到時候免不得就要重傷。”
聞聽此言,幕僚露出彈冠相慶之色:“小玄陣是凶陣,範圍之內的人,都要受到攻擊,到時候李曄和他的隨從重傷,太玄觀裏的道士,就能趁他神誌不清的時候,將玉訣順走。”
李曜神采奕奕:“安王留下的玉訣,沒人能夠小覷,平日裏我不好去偷去搶,但誰又知道,這回我買通了太玄殿的道士?他們出手,旁人都隻會認為,是李曄強行求道,反被袁天師留下的道機所傷,乃氣運不濟,斷然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幕僚點頭認同,對李曜的計策大為欽佩,“李曄本就是個廢物,強求仙緣不得,又沒了安王留下的玉訣,這樣的氣運,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為他說話,公子大事可期矣!”
李曜冷笑一聲,“原本,縱然李曄是個廢物,他繼不繼承王爵,跟我都沒多大關係。但誰讓李曄的生母,是個血統低賤的平民?若是讓他承襲了安王爵位,便是讓宗室蒙羞,我身為關西貴族,豈能袖手旁觀?”
幕僚低下頭去,這話他不敢接,已經超出了他可以議論的範疇。
李氏出自關西河隴之地,大唐定鼎天下,功勳大臣多是關西世家,所以本朝以其為貴族,區別於大唐建立後,新興的關東各世家。
......
李曄已經來到主殿石階前,再往前一步,就要踏上石階。
上官傾城和她身後的四名王府甲士,以及側旁屋舍中的兩名年輕道士,無不凝神靜氣,緊緊注視著他。唯有中年道士,信心十足,依舊在閉目養神,拿捏姿態。
李曄並沒有著急踏上石階,而是負手看向大殿。這大殿裏供奉的是真武玄天上帝,寶相莊嚴。
傳聞對方在武當山得道飛升的時候,天降祥雲,得仙童引路,有五龍捧聖。大唐的許多道觀,都以真武玄天上帝為供奉主神。據說真武大帝奉命監察人間之事,除妖魔,衛正道,賞善罰惡,十分靈驗,故而香火鼎盛。
“前世的此時,我踏入石階,觸發小玄陣,引得陣法攻擊,與上官傾城等人皆是被陣法擊中,受創昏迷,醒來的時候就丟了玉訣......前世懵懵懂懂,還以為是自己沒有仙緣,強求道運導致觸犯神威,這才被袁天罡留下的道機所傷,為真武大帝所不容,降下神罰毀了玉訣,所以絲毫沒有懷疑過,這裏麵有什麼貓膩。”
念及於此,李曄心頭冷笑一聲,伸出右手,隔空向前一指。
麵前異變陡生,他的指尖觸碰到禁製,一圈圈水波般的漣漪,在他身前顯現,霎時間,一道白色光幕憑空出現,如碗倒扣一般,將主殿籠罩其中,威嚴赫赫,不可侵犯。
這一幕,讓上官傾城身後的王府甲士,都是神色一呆,不由得麵麵相覷:“這裏果然有法陣禁製......”
上官傾城神色一苦,暗道:“禁製在前,世子沒有修為,不是練氣術師,如何能頗得陣法?這一趟......怕是白來了。”
能夠布置陣法的,必然是練氣術師,凡人三境的武士、武師、武宗,都沒有這等手段。
因是之故,上官傾城也沒有懷疑,眼前的異象是中年道士在搗鬼,因為對方沒有煉氣期的修為,頂多就是個武宗而已。
和王府甲士一樣,側旁屋舍中的兩名年輕道士,此刻也是神色一滯,麵麵相覷。
他倆也很驚訝。
按照中年道士先前的吩咐,李曄踏入石階,就會被陣法所傷。
而此刻,李曄並未踏足石階,隻是伸出手指在身前一點,讓小玄陣顯了行。
毫厘之差,千裏之別。隻是指尖輕觸法陣界限的李曄,並未引發小玄陣的攻擊。
中年道士察覺到不對勁,連忙睜開眼,眼前的這一幕,讓他眉頭微皺,暗忖:“這是怎麼回事?此子怎麼不踏上石階?看他的舉動,好似明知身前有異?這不可能!”
旋即,中年道士平複了心境,以免露出異樣被李曄等人察覺,心頭暗道:“哼,卻也無妨,除非此子放棄觀摩道文,否則他還是要走上石階,為陣法所傷!”
如此想著,中年道士索性不再閉眼,直接向李曄看去,內心期望著李曄趕緊踏上石階。
不過他注定了要失望。
停留在石階前的李燁,全然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隻是默默觀察著陣法,這也是他觸發小玄陣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