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搖頭說道:“不用,我很快就回來了。”
在月瑤的強烈要求下,六個人都在原地,然後大家看著月瑤一步一步朝著山坡走去。
山上的風很大,吹得月瑤的頭發都有些亂了,裙擺也是四處飛揚,可是這些已經不能讓月瑤再有時間關注了。
月瑤用最快的速度爬到山坡。很快,就看到一個穿著青色長袍,背靠著她的人。
那人聽到腳步聲,也轉過身來。
月瑤低低地說道:“真的是你?”那聲音,非常的平靜,平靜到月瑤都懷疑這聲音是否是自己說出去的。
周樹的眼睛非常的深沉,仿若見不到底的幽譚,眉眼之間也看不見絲毫的喜怒哀樂,看到月瑤,,說道:“你來了,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這語氣,好像來的是最親密的人。
月瑤聽了這話心頭一滯,強按住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髒,然後故作平靜地問道:“我不想見到你。”不想見到,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不想見到這個人。
周樹卻是定定地看著月瑤,說道:“這次到京,我隻是想證實一些事情,並不是想要打擾你。”
月瑤沒有說話,隻是心頭在冷笑。不想打擾自己的生活,卻將自己弄得都快成神經病了。
周樹那雙深沉的眸子看得月瑤心底發顫,過了許久,周樹才說道:“我離開海口以後,就沒打算再回來。可是從三年前開始,我開始做夢,夢裏出現的都是同一個人。”
周樹的話,讓月瑤不期然地想起了馬鵬,馬鵬也做過一個夢,夢到他的前世。難道周樹也夢到了那個前世。想起剛才見到的那根彩帶,月瑤全身發冷。
周樹接著說道:“與其說是一個夢,不若說是一個故事。我娶她時,她剛開始嫌棄我是低下的商人,整日以淚洗麵,後來我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愛護她,她才慢慢慢接受了我。之後,我們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那時候,我隻要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我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周樹說話的速度慢得非常非常地慢,好似時間都能為此停留下來一般。
月瑤用指甲掐著手心,以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周樹聲音越發輕柔:“後來,她懷了孩子,懷了我的孩子。那時候,我覺得老天對我太厚待了,讓我一生再沒有遺憾了。”
月瑤想到那個死去無緣來到世間的孩子。想到她開始知道懷了孩子時的喜悅,可就在她歡喜不已時她卻知道自己隻是周樹的外室,一個玩物時,她就覺得天都塌了,同時,她的心也死了。
周樹望著月瑤,低低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殘忍地看著他在你的眼前消失。那不僅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月瑤再也偽裝不下去,悲戚地說道:“因為他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我不能讓這個錯誤一直延續下去。”她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背負著外室子這樣一個卑賤的出身,更不能忍受孩子一輩子活在別人的冷眼之中。
周樹輕輕地笑了:“原來我沒有猜錯。”周樹的笑容帶著一種無望而又悲痛。
他做的夢斷斷續續,可因為夢中的事情太深刻,夢裏的事哪怕他醒來以後也都記住了。可夢中的事與現實完全不一樣,月瑤沒有嫁給他,更沒有隨著他來到海口。夢中的月瑤柔弱善良,是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夢中的月瑤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去傷害別人的人。可是現實之中的連月瑤,卻是一個能殺人的狠辣的女人。
夢中與現實的察覺,讓周樹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可是夢中出現的事太過真實,真實到讓他覺得自己是真的經曆過那些事。因為那些快樂的、痛苦的、難忘的、悲傷的事,他都感同身受,夢中的那些事也好似刻在他的心頭上,讓他想忘也忘不了。
日複一日地受著煎熬,周樹終於受不住了。他重新回到了大元朝,然後費了一番功夫求了一個得道高僧給他解夢。那高僧說著周樹定然是上輩子欠了夢中人太多太多的債,以致讓這種怨念纏住了。想要尋求解脫,解鈴還須係鈴人。
周樹這才來到京城。也是到了京城,周樹才突然想起在周家第一次見到月瑤時的神情。月瑤看到他時的驚恐。
周樹想到那高僧的話,突然心頭一動,立即讓人去查了月瑤這些年來做過得事。越查他就越覺得不對勁。等到最後,他得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結果,那就是月瑤也做過跟他一樣的夢,夢到了那些事情。不同的是,他是三年前做的那些夢,而月瑤卻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夢到那些事了。
也因為,他見到月瑤那麼平靜的樣子,才到故意用沒能出世的孩子來刺激月瑤,卻沒想到,竟然真的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