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去不去看花(1 / 2)

他說的輕浮,而這個問題本不該如此對待。不願看到陸仁億患得患失的模樣,店小二站直了身體,緩緩然蹲在陸仁億麵前,宛若珍貴的心愛之物一般,盯著他的眼睛,鄭重道:“陸哥,你信我。”

手是溫暖的,覆蓋在陸仁億的手背上,協同樸拙的信我,傳遞給他最真摯的溫度。他側目,忽然想起逝去多年的母親,每次傷心的時候,母親也是撫著自己的手背安慰他,說,總會過去的。

彼時的他還不懂何為人情世故,不明白爹娘為何躲著舅舅和叔叔,寧願跑到深山獨居也不回到那個什麼都不缺的府門。不明白爹的頭發為什麼比娘白的快,每次見到娘就要嗬斥一頓,再不複當初的溫潤君子。到最後,爹離他們而去,安靜平和的山上突然之間多了很多人。他知道其中一個就是叔叔和叔叔的小兒子,他們皆已白發蒼蒼,就如父親一樣。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什麼叫死,隻清楚的感受到了恐懼和無措。尖刀向著自己刺來的那刻,他隻能坐著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連驚叫的力氣都沒有。直到,母親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想,那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吧。

他從來叛逆,卻沒想過要離開母親,不知道就不知道,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抱著母親的身體,聽她虛弱的,一遍一遍的說著磨透耳朵的話,深深刻在腦子裏,不敢忘卻。

彼時的天空是黑的,土地上遍布硝煙殘火,支離破碎的肢體,鮮血淋漓。他第一次望向山間的那個小土包,充滿濃濃仇恨。但他沒有動作,隻因為母親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忍,無論何時都要忍住。

人類,是不可信的。

陸仁億抽回手,穩穩地落在麵前這個叫自己信任他的人的腦袋上,隻需一下,他便可灰飛煙滅。

他抿唇,一如當初年幼的自己緊緊攥住母親的衣襟,柔聲道:“好。”

“我信你(我不怕)。”

他終於露出個正常人的笑容,溫文爾雅,不慍不火。恍惚間,回到了原來那個總能給人含笑春風的酒樓賬房。店小二欣慰於他的釋然,道:“你能放下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陪著你的,就算是教訓那個人渣,我找人給他套個麻袋,群毆他,看他還敢不敢…咳,這事兒他沒理,反正就算告到官府也是他咎由自取,鎮長不會徇私枉法的。”

“感情怎可交由官府做主。”陸仁億否決了他,手隻在店小二頭頂停留了一會兒,便撤去了:“你出去吧,我困了。”他也不再看他,斂了眉,當真一副疲憊的樣子。

“嗯,那你慢慢休息,我下去幹活了。”店小二走到門口,突然一頓,扭頭想說些什麼,但望著那個垂眸發呆的人,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來。

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掩上,屋內平靜一片。

從窗外照進的光線布滿了半個空間,坐著的人輕微一動彈,便自暗中露出那雙緋紅的眼瞳,在明亮的映射下,更為透亮豔人。意念一催即動,隨著他眸光閃逝,節骨分明的指上細小的絨毛徐徐冒出,灰白相間的紋路逐步清晰。頭頂上也不約而同的生出兩隻動物獨屬的耳朵,耳尖叢毛細長。身後有長尾,尖上一點白,律動兩下就搭在身側安然靜躺。

一切皆在無形之中,足以迷遍萬千二次元少年少女的華麗變身就這麼完成了。陸仁億品種是狼,狼妖與人的結合,人們常稱之為半妖,半妖受不得待見,古往今來永遠是被人所恥的存在。即使長得再好看,也必定會被人當做魅人的狐精。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容不得任何有威脅的東西。妖就是妖,會殺人,會吃人,會禍人。

即使愛上了妖又能怎樣,你無德無能,根本不配。

指尖摩挲著手背,狹長的眼睛眯了眯。陸仁億看著窗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神色淡漠。

下方有誰像是突然感覺到他的存在,抬首朝樓上望去,而那處本該站著一匹孤狼的窗口,空無一人。

“師弟,晚上我們去看浮生花可好?”桂玡琅沒在意方才的怪異,低下頭問旁邊的齊某人,他正盯著路邊一個勾欄圈裏的雜耍看得起勁。

聽桂玡琅這麼說,齊冥非狐疑地道:“浮生花是情侶去看的,我們去看做什麼。”

“誰說浮生花隻能是情侶看?”桂玡琅反倒比他驚詫:“這自然孕育的東西又不是誰人全權攬下的,規定誰能看誰不能看,怎麼就不能看呢。這東西見之不易,生長特性也有趣的緊,你當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