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心兒漸漸化為黑點的身影,阿婆的視線漸漸模糊。
親情,早就離她而去了,她還在奢望什麼?過了五十幾年孤家寡人的日子,該看清了。
“阿婆,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很簡單的一句話,對常人而言是句再普通不過的日常語,可對阿婆而言,這是五十多年來聽過最暖心的語言。
回家?
那個冰冷、僻靜的茅屋,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陪伴她的永遠隻有院子裏的雞鴨、花草和呼嘯的風、似永遠沒有盡頭的黑夜。
孤獨,寂寞。
蒼老的手緊緊握著穆千千,激動的淚水光芒閃爍,“好,回家,回家。”
穆千千感覺得到,這個孤寡老人身上背負著不堪回首、沉痛的往事。曾經的她,是善也好,是惡也好,在穆千千的心中,她隻是一個渴望被愛、渴望溫暖的老人。
更何況,在人世間從未有真正善惡的標準。
穆千千忽然止步,環視了眼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眼底閃過調皮之氣,走到百裏千川前麵,在外人看來,她的麵前是透明的空氣。
穆千千與百裏千川對視,心竟緊張地砰砰跳,掌心滲出了汗水,“百裏千川,我和阿婆先回去了,你跟雲重煙買點菜再回來。”
百裏千川沉默不語,平靜看著她,這眼神叫她心裏發毛。他算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呃……不說話是不是可以當默認?
在別人看來,這姑娘是不是有毛病,怎麼對著空氣說話?
四目相視,瞳孔中隻倒影彼此的身影,周圍的一切漸漸被聖潔的光芒吞噬,兩人仿若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嗅覺,沒有觸覺。
漸漸的,聖潔的光芒退去,她們回到現實世界,與此同時,在眾人詫異驚愕的目光中,百裏千川憑空出現,聲音低沉道:“好。”
他同意了,雲重煙心裏一緊,拳頭緊握。
他同意了,她卻在他的聲音和視線中更加緊張,心跳的節奏逐漸加快,呼吸變得急促,頭腦昏昏沉沉,腳底似踩了片雲朵。
“那……那就麻煩……麻煩你了。”
說完,穆千千逃跑似地回到阿婆身邊。
走了有段路後,阿婆道:“千千,你喜歡穿白衣服的那個?”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穆千千狡辯道:“阿婆,你在瞎說什麼呢!他有喜歡的姑娘。”
穆千千自己沒察覺到話語間的酸溜,阿婆可聽得清清楚楚,“千千,愛情是要爭取過的,若你自己都不爭取,沒人能幫你。”
這個道理,穆千千明白,可是,愛情不是光靠爭取就能得到,她是21世紀的凡人,他是這個時空的上神,她們之間隔得不是長江黃河,是十個銀河係啊!
“阿婆,您真誤會了啦!我跟百裏千川不是一對兒的,”為了讓阿婆別再嗶嗶,穆千千隨便扯了個話,“我跟那個穿黑衣服的雲重煙才是情投意合呢!”
在情場上,阿婆是過來人,做為旁觀者,她看的清楚,“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子一輩子隻能嫁一次,隻能跟一個男人,你可想清楚了,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這邊一個小姑娘和一個老婦聊著‘愛情之道’,那邊兩個男人冷著臉站在一個菜販子攤前。
比起雲重煙陰沉的黑臉,百裏千川的麵無表情更嚇人,平靜的外表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菜販子語無倫次道:“兩……兩位買……買點什麼?”
雲重煙不耐煩道:“買菜。”
他滿臉不善,比起神怒鎮人臉上的怒意還要嚇人,要知道,神怒鎮人的怒意是被法術控製強迫的,雲重煙的怒意卻是由內而外,渾然天成的!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菜販子嚇的腿顫,縮了縮脖子,小聲道:“買……買什麼菜。”
雲重煙皺眉,不悅瞪著菜販子,“買菜!”
他都說了買菜,這個凡人聽不懂麼?!
菜販子無辜極了,他知道這個黑袍男人要買菜,他倒是說要買什麼菜啊!
百裏千川冷冷掃視了眼攤上的幾種菜,活了萬年,這些長相類似的蔬菜,他叫不出來。
有雲重煙在,他還是別說話比較好,免得丟了麵子。
砰的一聲,雲重煙一掌擊破菜販的攤子,“再說一遍!買菜!”
菜飯腿一軟,跪在地上,看著辛辛苦苦種的菜被人毀了,敢怒不敢言,“大爺,您……您要買什麼菜?”
雲重煙這下傻眼了,穆千千叫他買菜,沒說買什麼菜啊!他堂堂一個魔尊,哪懂廚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