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他聽不見沈牧都說了些什麼,但他能看見沈牧出事時的一幕幕,包括那輛在後麵追逐著沈牧座駕的車輛。
在後麵追逐?
嚴亦深腦海裏靈光一閃而過,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和沈牧一起出事,卻隻是受了輕傷的後車司機。他在接受警察問訊的時候看過車禍現場的照片,現場分明是那樣猛烈的撞擊,沈牧的座駕卻是損毀嚴重,然而後車隻是有著多處凹陷和極其嚴重的擦掛傷。
警察當時就懷疑這是一起蓄意造成的車禍,以他們辦案多年的經曆,這樣子的車禍已經不隻是少見,而是屬於不可能案件。
前後兩輛車都在疾馳,沒有半分技術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樣極速飛馳的情況下做到不與前車發生同樣的損壞。警察告訴他,後車司機被救出的時候,滿身酒氣,車裏還有不少空酒瓶。經過測驗,肇事司機的血液當中酒精濃度高達95mg/100ml,一個屬於醉駕的人疾馳到每小時150公裏的速度,這是有可能的,但將前車撞到報廢,自己受了輕傷,後車也隻是擦掛嚴重,這是一個醉酒的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所以他們懷疑,這極有可能是一次蓄意謀殺。
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邊,嚴亦深抬起頭仰望著陰沉的天空,心緒萬千,沈牧當時在電話裏和他說過的每一個字都被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沈牧讓他錄下的錄音,也一遍又一遍將他出事時候的巨大聲響聽到可以聯想出當時的情景。
陰雲密布的天空就像是將他籠在當中的一張大網,他就是那條在網中,已經無處可逃的魚。怎麼逃?如何逃?
“等等,再等等。”嚴亦深呢喃著,一聲聲的喃喃自語中是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等到收網時網疏開一個大口,那時,會是他逃出生天的機會……
辦公桌上傳來一聲‘嘀’音,那是與秘書室聯通的電話發出的聲音,嚴亦深回身來到辦公桌邊,按下亮起的紅色按鈕。
“怎麼。”他問
“總裁,是副總裁到了。”
辛惠?他沒打電話給她,她怎麼會這個時間來?嚴亦深很是疑惑。不過下一秒已經是想起了被他塞在所有文件最下層,在三個月前交給自己的離職信。
在收到信件的當時,嚴亦深詫異又震驚,他以為是自己這段時間將公司交給她太久,所以她用這招來恐嚇他。他當時還開玩笑的說辛惠這是在和自己鬧脾氣,誰知道辛惠卻是格外認真的告訴他,她是真的準備要離職。
他以副總裁的位置需要交接的工作實在是太多太繁重,即便目前他手下有一個人選足以擔此重任,也需要些時間來完成交接。
“那我就向你保證三個月為期,我三個月後肯定離職。”
她當時是如此的言之鑿鑿,嚴亦深則是等著看好戲的狀態,暗中交代了那小子不許太配合,但也不許做得太明顯,盡量能拖則拖,讓辛惠三個月後無法走人就行。
三個月期限到了,事情並未如他想的那樣順利,他沉默了一兩秒,才對秘書說,“讓她進來。”
“好的。”
辛惠依舊是一身赤紅色,長發披肩,便如同她張狂的性子一樣,大步流星的走到嚴亦深辦公桌對麵,見他已經拿出三個月自己親自遞交給他的辭職信,信封嶄新,似乎沒有被人打開過,工整幹淨地躺在桌麵。
“嚴亦深,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三個月的時間也已經到了,我現在,再次,正式的向你提出我的離職請求,希望你可以答應。”辛惠說的很堅決。
嚴亦深見辛惠著實是去意已決,也就不便強留,啟唇淡然說道,“我同意。”
‘我同意’三個字輕輕落下,嚴亦深拿出信封裏自己還未看過的離職信,展開迅速瀏覽了一遍,便拿起桌上的鋼筆來,拔開筆蓋,在信紙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我會讓秘書把離職同意書連同你的離職信,一並送到人事部,你的薪水隻要下個月公司還在,就會準時打到賬戶上。而且你在嚴氏任勞任怨了這麼多年,終究也要有點分紅才行。”
聽到嚴亦深話中毫無挽留的意思,辛惠的身形微微晃動了下,勉強打起一個笑容,佯裝著豁達,“分紅之類的我不需要,隻要你別拖欠我的工資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寫好離職同意書,嚴亦深遞給辛惠,讓辛惠在同意書上簽字。辛惠將龍飛鳳舞的筆跡留在紙頁上,很快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處理完公事,嚴亦深這才抬起眼來正視著她,該說說一些私事了。看著辛惠,嚴亦深的目光如炬,他說,“為什麼你一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