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亦深也不知道是猜中的還是隨口一說,徐晗確實去了衛生間。不過不是內急,而是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接一捧的水狠狠潑在自己臉上,試圖冷靜下來。
該死的嚴亦深,忽然用讓夏歌懷孕這一招,太陰了。抹了一把臉,徐晗抽出西裝上衣裏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鏡麵因為他剛剛的動作濺上的水正在緩緩滑落,徐晗想起劇組還在拍攝的某一晚,他和幾個演員以及B組的導演收工後一起喝酒,他喝醉了,被恰好在那裏也是一個人喝悶酒的仇泠發現,帶回酒店。
在這之後,他隻記得仇泠哭了,在他身下哭得顫抖,他本來以為仇泠是因為第一次做,太痛了才會哭成這樣。
他自認自己是個體諒女性的男人,即便是露水情緣,也不願讓仇泠的初夜留下不愉快的記憶,雖然醉著,還是和她做了兩三次,第二天清晨醒過來,他隻看見仇泠的初夜落紅,身邊的位置已經沒有溫度,然後他才想起自己連做好幾次都沒有避孕。
那晚之後仇泠便對自己百般回避,借工作之名找她說清楚那晚的事,她也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他以為她明白''''419''''的規矩,隻是再後來,劇組殺青一個月後,她說自己懷了孕,他明明有讓她吃避孕藥!不過他也知道沒有避孕的方法是百分百保險,仇泠也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他自己不方便出麵,也就隻能讓自己公司的一個女經紀人照顧她。他忙著《漩渦》的後期剪輯,也就沒有再管仇泠的事情。
再然後,接到她跳樓自殺的消息。
嚴亦深說的那個''''社會案例'''',怕是指的仇泠那件事吧。
扶住水池邊,徐晗從未感覺如此懊喪過,仇泠的死是他從未想過的事,他從沒想過自己回避的態度會直接造成她的死亡,說到底都是她自己內心太過脆弱。分明已經勸過她把孩子打掉,也讓她的經紀人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但是他絕對不會想到仇泠會在幾個月後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後來警察說她是因為抑鬱症導致的自殺,才讓他心裏的內疚好上一些。
但嚴亦深是怎麼知道他和仇泠這一層關係的?
緩過神來,徐晗突然想到這一層,似乎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係列麻煩都有了答案。呼吸逐漸均勻下來,渾身豎起防備的刺,長舒一口氣,盯著鏡中的自己惡狠狠地發誓。“嚴亦深,你敢給我使絆子,就得做好心理準備來接受你的失敗。”
理好西裝和領帶,徐晗又恢複了以往的從容自信。這世界上沒什麼能夠撼動他,沒有人可以讓他失敗。
開幕式結束,夏歌和嚴亦深謝絕各大媒體的采訪,從員工通道離開了會展中心,回到希爾頓酒店。
一進到房間,就聽見房裏的電視機響聲,一位老人正端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炯炯有神的雙眼正看著這次電影節紅毯部分的新聞報道。
此時已是深夜,但在他布滿溝壑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倦意,嚴亦深不急著走進去,反而先蹲下為夏歌脫下那雙五公分的高跟鞋,再替她換上一雙棉拖鞋。
像是已經習慣嚴亦深為自己服務的模樣,夏歌脫鞋和換鞋的動作都格外自然,嚴延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拿起茶幾上的茶杯淺酌一口。
他還真是沒想到嚴亦深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麵,和自己這個作為父親的人記憶裏的那個鐵血果斷的男人很是不一樣。
看樣子他這個父親做的有些不稱職啊。嚴延心語。
在開幕式晚會現場坐了一晚上她也沒怎麼起過身,夏歌感覺骨頭都已經坐痛了,下意識用手撐著腰的位置。
嚴亦深一起身就注意到她的動作,忙扶著她往沙發處走。
“爸。”扶夏歌坐下,嚴亦深喚到。摘下領帶和
“伯父。”夏歌也禮貌性地稱呼嚴延。兩手下意識的放在小腹上,抱著那個肚子上已經有了些弧度的小球。
嚴延僅是瞅了夏歌一眼,便又將視線放到了電視熒幕上。夏歌有些尷尬的舔舔唇,看向嚴亦深,用眼神和他對話。
''''好像伯父不大想見到我。''''
嚴亦深也用眼神回答她,''''別胡思亂想,今天他再不同意我們結婚的事情,大不了不讓
讓他見孫子。''''
夏歌讀懂他的意思,眨巴眨巴大眼,微微嘟唇,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要是孩子生下來他也不同意呢?''''
''''那就不讓他參加孫子的滿月宴,孩子也跟著你姓夏。''''
嚴亦深不停做著表情,活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表情包,夏歌看著他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但實在忍不住,隻能捂著嘴笑得直發抖。
雖然不說話但是把兩個人舉動盡收眼底的嚴延簡直是覺得不忍直視,一向正經的嚴亦深這麼放飛自我,他把這個兒子認回來之後還真是第一次這麼開眼界。
“你臉是僵了需要放鬆嗎?”嚴延終於開,他怕自己再不說話的話,這兩個人就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