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我的沉默,白發婦人卻也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隻是邊修剪著花枝,邊說道:
“既然醒來了,就表示已經沒事了,凡兒你就不用擔心了,湯藥我已吩咐雲兒去煎了,不是姑姑說你,怎麼看現在最需要休息的應該是你才對,也不看著自己的身子,臉色白得像鬼一樣,你要死我管不了你,但別死在這裏。”
眼前的白發婦人說的話雖然聽起來好像刻薄了點,但其中的關心之情是忽略不了的。
“是,凡兒謝謝姑姑關心,凡兒會注意的。”這是我首次沒有用‘晚輩’這個詞稱呼自己,仿佛距離一下子變得親近了。
其實就算不用提醒,我也會照看好自己的身子,雖說隻剩三個月,但我還是希望時間會更長一點,所以,我又怎麼會鹵莽地糟蹋自己的生命呢。
“既然知道要注意,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麼?回房休息吧……”聲音剛落,人已再次投入到桃林的修剪中。
見狀,我向背對著我的白發婦人躬身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而房中的段辰風此刻正劍眉深鎖地注視著手腕處被包紮著的傷口,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掉下了山崖,但為何身體其它地方沒有受傷,卻偏偏是手腕這難以理解的地方有傷痕。
但——深邃的眼中那濃濃的深沉又仿佛意示著什麼都明白一樣。
那千年不變的冰冷表情此刻卻已不複存在,隻見那俊臉上正流露著複雜難懂的神情,似是震驚,又似是難以至信,似是困惑,又似是難以接受。
而那一向敏銳的動察力也好像失效了一般,就連白發婦人不知何時進來,也未曾發覺。
“醒來了,看起來還蠻精神的。”聲音清冷中略帶一絲尖銳。
剛才還陷於思緒中的段辰風,忽聞聲響,幾乎是本能反應,一雙利眼已投向聲源處。
當發現房中之人竟是一位白發婦人時,敵意已收起。
心中暗想,想必此人定是凡所提到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姑姑’,思及此,段辰風連忙起來朝白發婦人深深地行了個禮,道:
“晚輩在此謝前輩救命之恩。”
“慢著!如此大禮,我是受不起了,況且你的命還不算救回。”
聞言,段辰風一臉錯愕地望向白發婦人,不解她這樣說是何意,難道自己身上所中之毒並未解開,立即暗中運氣,但卻並沒有發現有何異樣。
而坐於桌旁的白發婦人單從段辰風此刻的困惑表情就已經猜出凡那小子定是還沒有把事情告知對方,看來還是由自己來說吧!
“晚輩不明前輩所指何意?請言明!”語畢人已坐到白發婦人的對麵。
“你我相見,也是一種緣分,再且你還是師兄的徙兒,本來看在師侄一場的份上,怎麼說也該救你一命,然而你可知道,你身中的並非無解之毒……”說到這裏,白發婦人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並非中毒?”段辰風心中暗覺奇怪,他明明記得在墜崖之前,手掌心上曾出現過一條細長的綠線,而且自己也確實曾出現不適,這竟然不是中毒,想到這裏,不禁抬手細看,但手掌心中那還有綠線的跡象?
“非毒,而是蠱——迷欲蠱!”白發婦人麵色凝重地回答道。
“而身中此蠱並不會立即取人性命,主因此蠱的厲害之處在於它對中蠱者欲望的控製,有著絕對性,每隔半個月便會發作一次。”
段辰風聞言原先提起的心頓時放下了不少,畢竟聽起來好像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這般嚴重。
“那前輩可知當今有誰有能力可以化去此蠱?”
“據我所知,沒有!皆因此蠱養法特殊,除非下蠱者願意化解,否則誰也沒有能力化解。”白發婦人搖頭道。
“所幸你身中的蠱在初次發作之時,有凡兒的丹藥壓製著,不然……”
“既然這樣,那繼續使用那丹藥不是可以……”
“風兒,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更何況那世上難求的藥早就所剩無幾了,不過,其實你也不用擔憂,畢竟你中的幸好也隻是迷欲蠱,我之前已經說過不會立即取人性命。”
“難道前輩有辦法?”段辰風不確定地詢問道。
“其實此蠱的特別之處除了它對欲望的掌控之外,就是它每次發作時,必須是與其初次毒發時交合之人再次發生關係便能壓製其毒性,否則,死不遠矣!”
段辰風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連手上的瓷杯被失控的力度捏碎,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手,也渾然不覺。